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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桓熙道:「丫鬟又不傻,看咱倆都睡了,她們不會去偷懶嗎?再說下午我又要回書院了,又是十天見不著你。」
他這樣一說徐念安倒是心軟了,於是半推半就跟他進了房。
趙桓熙趁機練了兩次,果然一次比一次好,不由的信心大增,還想練第三次。早已骨酥筋軟的徐念安有氣無力地抵住他,道:「你不是說大夫說『適度多練』嗎?再來便是『過度多練』了。」
趙桓熙瞧她像是委實不能再受的模樣,這才作罷,摟著她小憩了片刻,便起床收拾收拾去了書院。
七月在芝蘭園的荷風送爽花開似錦中平和地過了一半,遼東那邊突然傳來消息,鐵勒正式向朝廷宣戰。
古德思勤不負國公爺對他的評價,帶著鐵勒的精銳之師連戰連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攻下了邊境上陽和曲式兩座城池。
因攻打曲式時曲式軍民誓死反抗,致使他折損了一員大將,攻下曲式後,他屠了整座城,並大放厥詞,問趙家老狗何在?這次怎麼不見他出來咬人?
消息傳回京城,民聲沸騰,朝堂震動。
成國公等人聞風而動,一面參鎮守遼東的李營作戰不力,一面向皇上建議讓靖國公趙愷槊再披戰甲,去遼東迎戰鐵勒。
皇帝很為難,他知道靖國公能打,以往與鐵勒的作戰中也曾取得過多次勝利,如不是曾對鐵勒造成過重創,如今的鐵勒王也不會特意點名讓他出戰。
可是再能打,那也是曾經,如今靖國公年逾古稀,如讓他上陣,萬一不幸殞命,那我朝將士的士氣,只怕會一蹶不振。
就在皇帝猶豫不決時,靖國公在朝堂上主動請纓了。
第146章
皇帝並沒有在朝上答應靖國公所請,而是散朝後將靖國公叫到御書房。
「趙卿,你在朝上請纓,可是有必勝的把握?」皇帝問靖國公。
靖國公道:「無。」
皇帝一愣,繼而蹙眉道:「既無必勝之把握,卿因何請纓?」
靖國公道:「回皇上,臣與古德思勤,既有國讎,又有家恨。臣之幼子死於古德思勤之手,而古德思勤之父,當年也是因為被臣重創,纏綿病榻數年而亡。如今他公開點名要臣出戰,於公於私,臣都不能不去。臣若不去,他必將滿腔怨恨都撒在無辜的百姓身上,臣,要去阻止他。」
皇帝撫額嘆息。
靖國公跪下向皇帝行了個禮,昂首道:「臣知陛下心中所慮,陛下請放心,此行,臣便是死,也誓取古德思勤首級!臣只想求陛下一件事。」
皇帝道:「你那嫡長孫承爵之事?」
「是。臣前半生鎮守遼東,鮮少回京,對家中子孫疏於管教,以至於現如今後繼無人,唯有長房嫡孫桓熙,尚可承祧。臣懇請皇上,如若臣此行有去無回,請讓臣之嫡長孫趙桓熙襲承爵位。如若讓臣那不成器的嫡長子承爵,只怕趙家百年英名,終將毀於一旦。求皇上看在趙家幾代人忠君報國埋骨沙場的份上,了臣遺願。」靖國公說著,一個頭磕在地上。
皇帝看著這個為先帝和他打了一輩子仗的老國公,半晌,嘆了口氣,道:「朕,允你。」
靖國公懸著的一顆心落下,再次磕頭謝恩。
自從遼東之戰爆發,蒼瀾書院的學生每晚都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議論戰局。
陸豐秋通他們就聚在徐墨秀和趙桓熙的寢室內,原因無他,趙桓熙這裡總不缺吃的,還有好茶招待。
「屠城,古德思勤這個禽獸!現在我只恨自己學文而不是從武!若是學武,我定一刀斬了他的狗頭,掛在城牆上祭奠那些無辜枉死的百姓!」秋通握拳恨恨地捶了下書案,震得書案上眾人的茶杯都跳了跳。
他問屋裡的眾好友:「你們覺著,若是我現在投筆從戎,還有機會報效沙場嗎?」
徐墨秀不答,只問趙桓熙:「你練了一年的武了,我瞧你耍刀也耍得挺像那麼回事,你覺著你能上戰場嗎?」
趙桓熙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
秋通瞪眼:「為何不能?你是不是怕死?」
趙桓熙問他:「你不怕死嗎?」
秋通道:「國難當頭,百姓罹難,你還只顧一己之生死?」
趙桓熙道:「若是我孑然一身,我自是可以奮不顧死。可是我娘親還在,我內人入門剛滿一年,我舍不下她們。」
「那些在前方作戰的將士,哪個沒有娘親?哪個沒有妻子?若都如你這般想?還有誰去為朝廷為百姓浴血廝殺,還天下一個太平?」秋通指責道。
趙桓熙低下頭,道:「我心性軟弱又自私,所以我雖練武,卻仍不適合上戰場。」
他如此直白,倒讓秋通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起身摔門而去。
陸豐等人呆了一會兒,眼看時辰不早,也回了自己的寢室。
房裡熄了燈,趙桓熙與徐墨秀並排躺在床榻上,一時間都沒有睡意。
「文林,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懦弱,很自私?」過了半晌,趙桓熙弱弱地開口問徐墨秀。
「沒有。」徐墨秀道。
「為何?」
「人各有命,你的出身決定你不想上戰場就可以不上。既然沒有逼不得已,又有多少人有勇氣拋家棄友去赴死呢?」徐墨秀道。
趙桓熙黯然:「你也覺著我上戰場就是赴死?」
「雖然我不曾上過戰場,但想也知道,在戰場上,武藝固然重要,但比之更重要的,是心性。你敢殺人嗎?你不敢。不敢殺人,練武也才練了一年,連皮毛都算不上,到了戰場上,你不死誰死。」徐墨秀十分冷靜地分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