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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念安叫把人帶來一看,卻是柳拂衣的丫鬟融冰。
融冰向殷夫人和徐念安行過禮後,徐念安有些緊張地問她:「你家小姐呢?」
融冰眸中泛起淚花,道:「被帶去宮裡了。她叫奴婢替她送一封信來給您。」說著從懷中拿出張折起來的紙過來遞給徐念安。
徐念安接過一看,蠅頭小楷娟秀飄逸,是柳拂衣的字沒錯。
「見字如晤。是我天真了,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本是賤命一條,偏偏怕疼怕死,只能換個地方賴活了。融冰你認得的,小丫頭自幼跟我,無親無故無依無靠,只能託付給你。待到合適的年紀,勞煩你替她找一門合適的親事,嫁妝不用你出,我給她了。手書」
徐念安看過信,讓融冰下去休息,對殷夫人道:「娘,這是妙音娘子的侍女,妙音娘子進宮了,我得收留她。」
「妙音娘子進宮了?」殷夫人驚訝。
徐念安點頭:「她本想逃,沒逃掉,看來聖上對她是勢在必得。」
殷夫人嘆息:「今上真是……」話開了個頭又急忙打住,就算在家裡,也要嚴防隔牆有耳。
她換了種說法,道:「既然今上如此看重她,想來她進宮也會有好日子過的。」
徐念安知道,現如今,也只能如此寬慰自己了。
她將融冰帶回慎徽院,宜蘇和明理是認得她的,畢竟柳拂衣曾帶著她在徐家住過一年多。
徐念安便讓融冰與宜蘇明理住一起,份例按一等丫鬟的來,她自己出銀子。
次日下午,徐念安正在殷夫人房裡幫著趙佳臻一起挑喜服式樣,松韻急匆匆來報:「太太,三奶奶,老太太那邊派人來將宜蘇押走了,說她與四房的榮五爺私相授受!」
屋裡三個女人都驚著了。
殷夫人站起身對趙佳臻和萱姐兒道:「你倆就別去了,念安。」
徐念安起身,一邊跟著殷夫人往外走一邊腦子裡還在發懵。
宜蘇和趙桓榮私相授受?怎麼可能呢?除了趙桓熙第一次打傷朱志福那日,他們在芝蘭園短暫相處過,後來兩人根本都不曾有機會見面。
走到嘉祥居門口時,她突然回過神來,停下腳步叫松韻過來附耳吩咐了幾句。松韻連連點頭,轉身往四房那邊去了。
婆媳兩個趕到令德堂時,趙桓榮與宜蘇兩人已經跪在了老太太的正房裡,地上扔著一包袱男人穿的短褂,襪子和汗巾。老太太的桌子上放著幾對金銀耳墜和一金一銀兩隻鐲子,還有一些帕子。
殷夫人和徐念安向老太太行了禮,老太太掀了掀眼皮,望著她倆的道:「來得正好,正要派人去請你倆呢。這個丫頭,蓄意勾引四房桓榮,用心不正,私相授受,證據確鑿,為正家風,理當杖斃。」
話音方落,趙桓榮便道:「與她無關,一應責任俱都由我一人來擔。」
「你住口!成天的偷雞摸狗行為不端,自有家法等著你!」老太太威嚴地斥責道。
徐念安看著跪在地上低著頭的宜蘇,悄悄握緊了手指,強忍著沒說話。
殷夫人道:「婆母,這中間怕不是有什麼誤會吧?」
老太太不說話,只朝侍立一旁的李媽媽使了個眼色。
李媽媽陰惻惻地掃了眼徐念安,道:「春月,你來說。」
名叫春月的丫鬟便自後頭出來,口齒伶俐地說道:「午間,奴婢奉李媽媽之命去芝蘭園摘花供佛,走到疊翠岩那邊,就看到宜蘇姑娘拎著一隻花籃在那兒鬼鬼祟祟東張西望,見沒人,她就從花籃中取出一隻包裹,手忙腳亂地塞進一個被藤蘿掩住的假山洞中,然後急匆匆地走了。奴婢正納罕呢,沒一會兒,又見榮五爺來了,也似宜蘇姑娘一般先觀察了四周,才伸手去假山洞中拿了那包裹,又放進去一個小盒子,然後才抱著包裹走了。」
李媽媽接著道:「地上這個裝著男人衣裳的包裹便是宜蘇塞進假山洞中,又被榮五爺拿走的。經過針腳比對,確定是宜蘇做的無疑,尺寸正合榮五爺的身材。榮五爺放進假山洞中的錦盒裡裝的是一對金耳墜,樣式與從宜蘇房裡搜出來的另外幾對耳墜屬於同一系列,梅蘭竹菊。還有這兩隻鐲子,都是與耳墜放一起的,該不會都是三奶奶賞給這丫頭的吧?」
徐念安聽過她們的說辭,不慌不忙地朝老太太行了一禮,道:「祖母容稟,桓五爺與我那丫鬟宜蘇,確實沒有私相授受。」
「證據都擺在眼前了,你還想替你這丫鬟擔著?你可想清楚了。」老太太無情無緒地看著徐念安。
沒有內容的眼神往往比暗含情緒的目光更有威懾力,然而徐念安卻仿佛完全沒有察覺其中暗藏的危險,兀自淺笑嫣然道:「真不是私相授受,宜蘇給榮五爺做衣裳,其實是四嬸嬸託付了我,是我交代宜蘇去做的。」
李媽媽立即道:「四房庶子的衣裳,四太太憑什麼會交給長房的媳婦去做?熙三奶奶,您可想好了再說,別張口就來。」
殷夫人不悅地看著李媽媽道:「三奶奶回老太太的話,老太太還未說話,你一個做下人的竟敢開口挑做奶奶的刺,令德堂的規矩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
這話不好聽,但在理,李媽媽不敢駁斥,只得忿忿地閉上嘴。
徐念安對老太太道:「祖母若有疑慮,可派人去請四嬸嬸過來,一問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