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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念安則忙著給他收拾行李。
明理在一旁看著她把一件輕薄保暖的貂鼠坎肩放進包袱又拿出來,拿出來又放進去,反覆兩三次,忍不住問道:「小姐,您這到底是在做什麼啊?」
徐念安拿著那件貂鼠坎肩在凳子上坐了下來,道:「不知該給他收拾些什麼東西好?感覺什麼都得帶,卻又怕他去了那邊與旁人格格不入,遭人排擠。」
「這種穿在裡頭的應該不打緊吧,旁人又看不見。而且我聽說遼東可冷了,您若不給姑爺將這些禦寒的衣服帶上,萬一他凍壞了怎麼辦?」明理道。
徐念安猛的回過神來,復又站起來道:「你說得對,旁的不說,禦寒的衣物總是要帶足的。」
明理瞧著徐念安重新忙碌起來,心中明白對於姑爺的這次出征,小姐並不似表面看起來的這般平靜。
想起遼東,明理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宜蘇。半個月前她曾寄信來,告訴她榮五爺和她現在的住址,並問候小姐安康。或許,她也該寫封信給宜蘇,告訴她姑爺即將去遼東的消息。
臨出發前一日,趙桓熙哪兒都沒去,就呆在靖國公府嘉祥居,陪著殷夫人和徐念安她們。
經過幾天時間的緩衝,殷夫人的情緒已經漸漸平靜下來,至少能做到不會一看到趙桓熙就掉眼淚。
眾人為了不讓氣氛變得傷感,都極力不提趙桓熙明日就要啟程去遼東的事。只有萱姐兒大剌剌地對趙桓熙能去遼東參戰表示羨慕。
到了下午,殷夫人終究還是忍不住問徐念安:「桓熙的行李收拾得如何了?」
徐念安道:「帶了秋天和冬天的衣帽鞋履,待他到了遼東,看看缺什麼再使人捎過去吧。」
「遼東嚴寒,再過一兩個月就要入冬了,要多給他帶些治凍瘡的膏子。」
徐念安點頭:「已準備妥了。」
殷夫人憂心忡忡:「那邊軍營里也不知道吃些什麼,桓熙他能不能吃得慣?可不要水土不服。」
徐念安道:「桓榮堂兄和宜蘇家就安在三郎要去的廣寧,我會托人給他們捎些銀錢和便於保存的食材過去,若三郎能出軍營,就讓三郎去堂兄家打打牙祭。」
殷夫人嘆氣:「也只能如此了。」
到了夜間,趙桓熙沐浴過回到房裡,就見徐念安披散著一頭長髮站在衣架前看著撐在衣架上的那身鎧甲。
從三品散武的鎧甲,不重實用性,只是輕薄好看。鋥亮的魚鱗甲片,頭盔上紅纓鮮艷,若是一心從武的少年看到這樣光鮮亮麗的鎧甲,怕是連道都走不動了。
徐念安聽到趙桓熙進房的動靜,回身笑道:「三郎,這身鎧甲你穿給我看看好不好?」
「好。」
趙桓熙在徐念安的幫助下將那身鎧甲穿上,頭盔戴上,心中有些熱血澎湃,在徐念安面前轉個圈,問道:「你覺著如何?」
徐念安將他上下一打量,掩口笑道:「你也真是個奇人,威武的鎧甲都能被你穿出斯文俊秀的感覺來。」
趙桓熙不滿道:「你別小看人,我也是能威武霸道的。」
「你做個威武霸道的樣子來。」
趙桓熙雙手叉腰,繃著臉肅著表情目視前方,不動不語。
徐念安一指點著下巴,道:「這副模樣,是在想明日早飯吃什麼嗎?」
趙桓熙瞬間破功,笑著過來捉她,口中道:「叫你胡說八道!」
徐念安繞著桌子跑,他在後頭追,行動間鎧甲簌簌作響。
「好了好了,不鬧了,再鬧澡該白洗了。」徐念安笑喘吁吁地停下來,被趙桓熙一把抱住。
「瞧你,臉都紅了。」趙桓熙把她的臉貼在他胸前的鎧甲上,問:「涼不涼快?」
「涼快。」徐念安抱著他,靜靜地叮囑道:「你此去遼東,記得不要衝動,不要逞強,聽李營將軍的安排,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就行了。」
「嗯。」趙桓熙答應。
徐念安從他懷中出來,一邊幫他摘下頭盔一邊道:「你容貌如此,穿上戰甲也不像個將軍。軍營里多是沒念過書的百姓,待你與他們混熟了,許是會開你玩笑,你也別置氣,這不是壞事。你才練了一年武,上戰場本沒有優勢,這張一看就不能打的臉是你最大的優勢,萬一……萬一真的有需要你上戰場那天,不要忘記利用好這唯一的優勢。」
趙桓熙點點頭。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許看別的女人!」看著眼前即將遠行的少年,徐念安鼻子發酸,掐著他的臉故作兇惡道。
「我不看別的女人,只想著你。」趙桓熙道。
徐念安眼眶一熱,在眼淚掉下來之前勾住他的脖頸踮起腳來吻住他的唇。
最近府里諸事繁雜,小夫妻倆已有好些時日不曾親熱了。如今分別在即,彼此心緒皆是起伏翻湧,便顧不上其它了。
夏夜繾綣,微暖的風的庭院中迴蕩,花影搖曳,一輪橙黃的月靜靜地掛在檐角上。
窗戶開著,層疊的紗帳隨風翻卷。
風平浪靜之後,徐念安問道:「為何那樣?」
趙桓熙伸手理了下她額上汗濕的細發,道:「我不想讓你在我不在家的時候,一個人生孩子。」
「為何?」
「孩子是我們兩個人的,只能由你孕育已是十分辛苦了,若我還不能在旁照顧你,我會覺得十分虧欠你。」趙桓熙認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