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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拂衣樂不可支,伸手推開她遞來的首飾道:「用不著,畫舫之宴後,你那財大氣粗的婆母托人給我送了兩千兩銀子的謝禮來,加上我之前還有些積蓄,不缺安家費。你快戴上吧,擼得這般乾淨,回去你家裡人還以為你遇上打劫的了。」
「可是你說走就走,也不知何時才能回來,我總不能空著手送你走。」徐念安道。
柳拂衣朝不遠處的徐家花田一抬下巴,道:「你家花田裡桃花不是開得挺好?陽春三月,還有什麼能比送桃花更應景的?」
徐家花田裡種的都是小株桃花,一樹樹小巧玲瓏地種在花盆裡,花也只開幾朵,圖個清麗應景。
徐念安親自去搬了一盆過來,放在馬車上。
柳拂衣笑道:「這便行了。你回吧,我也要走了。」說完就叫護院駕車。
徐念安不放心地道:「你到了地方,一定要捎信來啊,還要給你寄采芝齋的分紅呢。」
柳拂衣嬌嗔:「知道了,你可真嘮叨!」
她笑著離開了,留下徐念安站在原地悵然若失。
她早就沒有家了,這一去,又能去哪兒呢?
沒有家可停靠的女子,便似無根的浮萍,再要強,也少不得隨波逐流,流離失所。
徐念安後悔了,早知會有這樣的後果,她定不會為了趙桓熙叫拂衣出面的。
御街上,趙佳臻正帶著萱姐兒閒逛,偶然聽得路人議論,說今年考入蒼瀾學院的學子名單出來了,就張貼在蒼瀾書院山下的告示牌上。
她一聽就來了興致,對萱姐兒說:「萱姐兒,咱們下次再來逛街,先去看看你小舅考上蒼瀾書院沒有。」
「去哪兒看?」萱姐兒咬著糖葫蘆問道。
「要出城,在都梁山下,快馬來回一個半時辰吧。」
萱姐兒一聽說要騎馬,忙道:「好啊好啊,那我們先回去換身衣服,這身衣服委實太累贅了。」她拎了拎身上華貴絢麗的月華裙,皺著小眉頭道。
趙佳臻笑著摸摸她的頭。她這個外甥女確實不符合現下大家閨秀的標準,但是她真的好喜歡她。能這樣自由自在地活著,哪怕只是幾年呢,也是她們這些大家出身的女子值得珍藏一生的回憶。
兩人說說笑笑正要去馬車停放處坐車回府,不想迎面碰上李梓良和他的兩個狐朋狗友。
李梓良一見趙佳臻面色就變了。這個女人,從嫁給他開始就嫌棄他,夫妻幾年同房次數一隻手都數得過來,最後竟還與他和離了,讓他成了圈子裡的一大笑柄。母親天天在家唉聲嘆氣,父親也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她倒在這逍遙快活得很。
李梓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上前攔住趙佳臻破口大罵:「你這賤人,竟還有臉出來見人?你……」
一句話還沒罵完,那邊萱姐兒的拳頭就懟到了他的鼻子上。
「哪來的渾人!敢罵我姨母?我瞧你死字都不知道怎麼寫!」萱姐兒一拳打得他剛長好不久的鼻樑骨再次斷裂,不待他反應便蹂身而上,三拳兩腳將他揍得像一灘稀泥般癱軟在地。
趙佳臻瞠目結舌,驚呆在場。
李梓良的兩個朋友來幫忙,萱姐兒渾然不懼,拳打一個腳踢一個,本來算得好好的,誰知那月華裙限制了她的發揮,腳沒踢得上去。
眼看萱姐兒要被那男子揪住,趙佳臻急得拔簪子要去扎人了,冷不防旁邊衝上來一人,一腳將那男子踢出去老遠,朗聲罵道:「好不要臉,堂堂男子對一個小姑娘動手,還二打一,呸!男人的臉都叫你們丟光了!」
趙佳臻提起的心落回實處,將髮簪插回髻上,對那少年道:「多謝聶公子出手相助。」
聶國成這才發現旁邊站著的居然是趙桓熙的三姐,道了句「不客氣」,又想再去揍那幾人一頓,那三人見狀不對,早捂著傷處落荒而逃了。
萱姐兒不服氣地打量著聶國成,道:「剛才若不是我被裙子絆住了腿,才不需要你幫忙呢!」
聶國成也打量著萱姐兒,口中道:「大庭廣眾的,你若敢把腿露出來打架,回家就該你娘打斷你的腿了。」
「你——」
見兩人一言不合就要吵起來,趙佳臻忙拉住萱姐兒,笑著對聶國成道:「聶公子,明日桓熙放旬假,我們打算去馬場騎馬,你若有空,不妨一道過來。」
聶國成爽快道:「好,我一定來。」
趙佳臻帶著萱姐兒回到馬車上,回府途中,趙佳臻想起她方才一打二的英姿,忍不住問道:「你這拳腳,誰教的?」
萱姐兒自豪地抬著小臉道:「我爹爹教的,我不僅會拳腳,還會耍棍使刀。」
「……大姐夫為何要教你這些?」趙佳臻不理解。
萱姐兒道:「宣州民風彪悍,爹娘都忙,沒空看著我,怕我出去被人欺負了。」
趙佳臻恍然,笑道:「這樣也好,以後任你嫁什麼樣的夫婿,都不怕被欺負了。」
萱姐兒問:「姨母,外祖母是不是不喜歡我?我來了兩日,都看到她皺七八回眉頭了。」
趙佳臻道:「沒有這樣的事,你外祖母日常主持中饋,煩心事多,她皺眉頭就像你走路喜歡提裙擺一般,乃是習慣性動作,並非是對你有意見。再說這天底下哪有外祖母不喜歡外孫女的?」
萱姐兒將信將疑地哦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