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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一聽,都驚得呆了。
「張御醫的意思是,家父此番,有性命之憂?」趙明增急問。
張御醫道:「老國公年紀大了,常年征戰傷了底子,此番能不能熬過去,只能看造化了。」
四太太等人一聽這話,頓時哭天抹淚起來。
「張御醫,請您千萬盡力,保家父一條性命,拜託了!」趙明增三兄弟向張御醫作揖道。
國公爺這邊有他們三兄弟支應著,殷夫人和三太太四太太五太太就帶著小輩退了出來。
「大嫂,這……可怎麼辦吶?」出了敦義堂,四太太一邊抹淚一邊六神無主地問殷夫人。
國公爺雖然嚴厲,可他畢竟是一家之主,他若不在,那就要分家了。被分出公府自負盈虧,這對四太太來說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公爹福大命大,會沒事的。」殷夫人繃著臉道。
幾個妯娌分頭回各自院中,殷夫人到了嘉祥居門口,突然被台階絆了一下,好在跟在她身邊的萱姐兒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外祖母,您沒事吧?」
殷夫人側過臉看看萱姐兒,又看看跟在她後頭的徐念安和趙佳臻等人,仿佛直到此時才真正地回到了現實中,她問:「桓熙呢?」
「小舅留在敦義堂照顧外祖爺爺了。」萱姐兒道。
殷夫人點頭,喃喃道:「對,他當留下的。什麼時辰了?應當張羅午飯了吧……」
徐念安和趙佳臻眼眶都紅著,看殷夫人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往嘉祥居走,知道她此番受到的打擊也不小。
「祖父會好起來的,我們也要打起精神來。」徐念安對趙佳臻道。
趙佳臻用帕子掖了掖眼角的淚痕,點了點頭。
皇帝得到國公爺驟然病倒的消息後,派他身邊的宏奉帶著太醫令親自過來探望診治。
宏奉回宮後向皇帝稟報:「太醫令和張御醫都說,靖國公此番頭風病發作兇險萬分,能保住性命都算萬幸,是絕對不可能再上戰場了。」
皇帝煩惱道:「怎會如此?」
宏奉道:「靖國公年紀大了,這也是難免的。」
「行了,朕知道了。」皇帝道。
次日,早朝。
眾人奏事接近尾聲時,成國公出列道:「皇上,聽聞靖國公病倒,不知是否會影響他的遼東之行?」
皇帝道:「朕已派人去探望過靖國公,他病勢洶洶,無法成行了。」
「可是那古德思勤冥頑兇悍,點名要他趙家人出戰,若是趙家人龜縮不前,只怕敵寇一怒之下,再行屠城之禽獸事。既然靖國公病重不能出戰,臣建議,由其請封之世孫趙桓熙代其出戰。」成國公道。
「皇上,臣認為不妥。」成國公話音方落,陸侍郎便出列道,「靖國公嫡長孫年才十七,且非習武出身,如何能代替靖國公上戰場?」
「陸侍郎,我知道這趙桓熙乃是令郎的小舅子,你維護他無可厚非。可如今我們商議之事關乎社稷安危,你又怎能只顧一己私情不顧大局出言反對呢?這可不是你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的本分!」成國公乜著陸侍郎道。
陸侍郎向皇帝稟道:「皇上,兩軍交戰,如何調兵遣將關乎戰局勝敗,本就沒有對方點名要誰出戰,我們就派誰出戰的道理。之前靖國公請戰,是因為他乃沙場宿將,他願為陛下分憂,也有把握打贏這場仗,而非僅因敵寇挑釁。突然病倒,也非人力可以扭轉之事。即便要從趙家再選一人出來代替靖國公出戰,也不該選趙桓熙這樣一個未及弱冠的羸弱少年,送他上戰場,與送他去死,何異?」
成國公道:「陸侍郎此言差矣,以靖國公在遼東邊軍中的聲望,除了他指定的繼承人,誰能代替他?誰能服眾?趙桓熙雖年輕,可他是靖國公親自向皇上請封的世孫,靖國公倒下了,他這個世孫不出來挑大樑,誰來挑大樑?而且說送他上戰場就是送他去死,不見得吧,我可還記得,去年夏天,他在雨中以一敵六都能把人都打趴下,身手好得很。」
陸侍郎瞧著成國公道:「既然朱大人提到了去年夏天,難免不讓人誤會,朱大人有此一提,為國為民是假,公報私仇是真。」
「你胡說八道!」
陸侍郎轉過臉向皇帝道:「皇上,靖國公為國為民戎馬一生,如今風燭殘年又病染沉疴,很難說不是因為年輕時受傷太多太過操勞所致。趙桓熙是他向皇上請封的世孫,是他唯一滿意的繼承人,還請皇上看在他這一生為保我朝國土安寧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份上,不要讓他後繼無人。派不派人代替靖國公出戰,派誰出戰的問題,還請皇上三思。」
「皇上……」
成國公還想再奏,皇帝抬手道:「好了,不要爭了,這件事,容朕再好好想想。退朝。」
自國公爺病倒後,趙桓熙除了回房洗漱更衣外,幾乎一直呆在國公爺的臥房裡。趙桓旭亦然。
守了兩天一夜,張御醫終於鬆口說,國公爺的脈象漸趨穩定,應當不會再有性命之憂了,只是何時能醒,不好說。
張御醫回宮去向皇帝復命,向忠去張羅國公爺的藥,房裡就剩下趙桓熙和趙桓旭。
「趙桓熙,你恨我嗎?」片刻的沉默之後,趙桓旭突然問道。
趙桓熙眼睛看著床上憔悴衰弱又無聲無息的國公爺,道:「不恨。」
「若是旁人這麼說,我定然不信,但是你這麼說,我信。」趙桓旭自嘲一笑,道:「祖父說得對,蒼瀾書院的先生也很會看人。我,確實不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