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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幾人眉來眼去彼此心照不宣,要將此事敲定時,門口人影一晃,傳來了趙姝嫻的聲音:「娘?」
隨即她好像剛剛發現有客在,站在門外拘謹地行了一禮,又喚五太太:「娘,您出來一下。」
五太太面色有些僵,向何夫人和四太太打了招呼之後便急急出門來,將趙姝嫻領走了。
人都已經走了,被趙姝嫻身上那件華貴至極的織金孔雀羽妝花紗裙給迷了眼的何夫人還一個勁地往外面瞧呢,一旁四太太見狀,暗暗攥緊了手裡的帕子。
五太太拉著趙姝嫻回到五房她的房裡,屏退丫鬟,急赤白臉地呵斥道:「不是叫你不要再穿這身衣裳嗎?做什麼今天又穿?還去四房那邊露臉,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想嫁給何緒寧。」趙姝嫻道。
五太太呆了,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女兒,「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
趙姝嫻目光凝定:「昨晚我去您房裡找您,聽到二哥跟您說的話了。」
五太太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了。
趙姝嫻雙眼漫上淚水,道:「二哥說,祖父最近頻頻相看那些寒門學子,是在給我選夫婿。娘,只因和陸家退了婚,我就活該低嫁給那些寒門學子去受苦嗎?」
「可是你祖父……」
「祖父就是偏心徐念安!我這個嫡親孫女,在他眼裡連他故友女兒的一根頭髮絲都比不上!」趙姝嫻哭著嚷道。
五太太嚇了一跳,上來虛虛地捂她的嘴,急道:「你喊什麼?仔細被人聽見!」
趙姝嫻跌坐在凳子上,低頭飲泣。
五太太六神無主,「可是何緒寧,是娘為四房姝彤介紹的啊。你……」
「是娘的面子重要,還是女兒的終身重要?我知道何家也算不得什麼好人家,若不是那何緒寧在蒼瀾書院讀書,我也瞧不上他。可正因為他在蒼瀾書院讀書,才讓女兒覺著,以後還有翻身的機會。」趙姝嫻表情麻木地說。
「可是這……讓娘怎麼去說呢?況且你祖父也不一定同意。」五太太一手撐著桌子在凳子上慢慢坐了下來。
趙姝嫻淒楚地笑了笑,道:「祖父不就是想把我低嫁嗎?何家比起咱們靖國公府來說,還不夠低嗎?他又想找家世低但本人有出息的,何緒寧,不正好是他想要的那種人嗎?」
何家母子直到告辭都沒等來五太太,何夫人坐上小轎之後,心裡頭想法就活泛開了。
她知道五房嫡女趙姝嫻與陸家退婚之事,五太太說是被長房的人給害了,國公爺偏聽偏信,才毀了姝嫻的婚事。外頭打聽了一圈,確實也只聽到趙姝嫻與長房徐念安起齟齬的傳言。
方才這趙姝嫻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到四房來露臉,難不成是對何家有意思?
說來也是,她兒子有才有貌,招小姑娘喜歡那是一點都不稀奇。
只是這四房五房,該如何選呢?
四房的姑娘看上去好拿捏,五房的麼,就有些張揚。但四房是庶房,五房是嫡房,又有嫡親祖母在,說出去分量不一樣。
何夫人覺著自己回去之後得好好衡量斟酌一番。
四房四太太氣得直接砸了個茶杯。
「你相看,她來露什麼臉?還穿著那身織金孔雀羽妝花紗裙,真是好厚的臉皮!外頭都因為這個將咱們靖國公府譏笑了兩個月,她還好意思穿出來呢!姑娘家家的,真是不知羞恥!」
趙姝彤面色沉著地給四太太重新倒了一杯茶,勸道:「娘,您別這般發作,當心身子。」
四太太扭頭看她,見她一臉平靜,驚訝地問:「你不生氣?」
趙姝彤搖搖頭,道:「我早就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心裡慣常只裝著自己的。只是沒想到我與她十多年的堂姐妹情分,竟比不上一個何家公子。她想要,就給她吧。反正我瞧著何夫人也不是個好相與的,何公子又對何夫人言聽計從的模樣,若沒幾分本事,何家的媳婦也不是那麼好當的。」
四太太看著自家懂事的女兒,一時悲從中來,哭道:「給她了,你怎麼辦?我現在唯一指望五房的就是你的婚事,連這點好處都撈不著,這麼多年來我幫著她們對付長房,我圖什麼呀我?」
趙姝彤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但她心裡清楚,就何家而言,若五房要爭,她們四房是無論如何都爭不過五房的,畢竟那是五房的親戚。
「娘能藉此機會瞧清楚五房的為人也好,這許多年來,您為著五嬸嬸衝鋒陷陣,屢次得罪大伯母,好處沒撈著一分,還要常常挨父親和祖父的訓斥,我早就替您覺著不值了。可是您記掛著祖父偏愛五房,祖母是五房的親祖母,總是覺得投靠她們才有出路。而今您瞧清楚了吧,五房有再多好處,也輪不著旁人去沾光。她們能給旁人的,都是她們不要的,若是給了又後悔,還會隨時拿回去。這樣的盟友,您要來何用?一輩子都靠不著的。」趙姝彤挨著四太太,一邊給她擦眼淚一邊輕聲細語道。
四太太聽了愈發傷心,抱著趙姝彤大哭:「那你怎麼辦?我們該怎麼辦啊?」
第107章
芝蘭園,殷夫人,董夫人和徐念安站在道旁一株香氣撲鼻的桂花樹下,一邊聊天一邊看著不遠處並排走路的那對小年輕。
初見面,又在長輩的注視下一起閒逛,兩人都有些放不開。
走得遠了,覺著自己說話長輩聽不到了,余銘學就開口了:「我兄長說相看就是兩家大人坐在一起說話,我們聽著就好了。為什麼輪到你我,便成了我們說話,大人在那邊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