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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兄說得極是,還是請祖父尋個師傅來教的妥當。堂兄,我有個不情之請。」徐念安道。
「請說。」
「若是祖父給三郎尋了師傅,能不能請堂兄過來一起練呢?不然就他一個人,我擔心他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堅持不了多長時間。」徐念安笑著道。
趙桓榮猶豫。
憑心而言,他自是肯的。
他知道剛才趙桓熙想問他什麼,他一個庶房庶子,身份怎能與他這個嫡長房嫡長子的身份相比?平日裡自然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便是剛才援手之舉,也不過是頭腦一熱的結果罷了。
可是和他一起練武,萬一有個磕磕碰碰的,大太太有多緊張他這個獨子,那可是闔府皆知。
趙桓熙見他不答應,急了,道:「堂兄,你就來與我一起練吧。你若嫌每日來去不方便,我慎徽院還有東西廂房空著,隨你挑一間好了。」
徐念安忙道:「別渾說,堂兄父母俱在,哪有住到隔房堂弟院子裡去的道理。倒是你,既要堂兄與你一道練武,拳腳無眼的,萬一有個磕碰,你可不許抱怨,不可躲懶。堂兄定是要認真練的,若是你半途而廢,卻叫堂兄怎麼辦?」說著又抱歉地朝趙桓榮笑笑,道:「堂兄勿怪,方才是我欠考慮了。」
「不是,堂兄,若是你與我一起練,我絕不抱怨絕不半途而廢,我發誓。」趙桓熙舉起三根手指道,「若有違此誓,便叫我,便叫我吃蓮子噎死!」
徐念安:「……」
趙桓榮也是個爽快人,見堂弟為了與他一起練武不惜發毒誓,便點頭答應了。
宜蘇剝好了蓮子,要遞過去給徐念安。
徐念安一邊剝著蓮蓬一邊道:「這有呢,你們吃吧。」
宜蘇頓了頓,便將盛著蓮子的荷葉遞向趙桓榮。
趙桓榮低頭看看,沒有拒絕她的好意,抓了一小把,還不忘道謝:「多謝。」
宜蘇不剝蓮蓬了,便從趙桓榮手中將荷葉接了過去,自己撐著。
四個人一直在荷花叢中躲到日頭西斜蚊蟲漸多,徐念安站起身往岸邊看看,不見人影,自語道:「也不知祖父回來沒有?」
「縱祖父還沒回來,娘肯定已經回來了,我們回去吧。」趙桓熙餓了。
「好吧。」
趙桓榮將小舟劃回岸邊,幾人還沒走出芝蘭園,路上遇到一個殷夫人院裡的婆子。
「哎喲,三爺三奶奶,可找著你們了,速速回去吧,大太太都急壞了。」那婆子道。
「祖父回來了嗎?」趙桓熙問她。
「國公爺一個時辰前就回來了,成國公也走了,大老爺被……」婆子話說一半,才意識到趙桓榮也在,訕訕地打住話頭,只說:「總之三爺無需擔心了,先去太太那兒吧。」
趙桓熙鬆了口氣,帶著徐念安出了芝蘭園,與趙桓榮辭別,各回各房。
小夫妻倆來到嘉祥居,殷夫人一見半邊臉紅腫發青的趙桓熙,險些哭出來。
「怎麼弄的啊這是?疼不疼?那個殺千刀的,兒子都被打成這樣了,他還只顧幫旁人出氣,活該被公爹罵得狗屁不是!」殷夫人一手扶著趙桓熙,一手想碰他的臉又不敢碰,問徐念安:「上過藥了嗎?」
徐念安道:「母親放心,上過藥了。」
趙桓熙自豪道:「娘不要為我不平,那朱志福傷得比我重多了,頭都給我打破,流了一灘血呢!」
「你這孩子!你還說!怎麼就不知道怕呢?」殷夫人嗔怒地打了他的胳膊一下,又不舍地撫了撫,用帕子擦了擦眼角道:「你去敦義堂吧,你祖父等著你呢。」
趙桓熙一怔,下意識地去看徐念安。
殷夫人補充道:「祖父叫你一個人去。」
趙桓熙心中忐忑起來。
「別怕,又不是你的錯。祖父若是問你知不知錯,你只說錯在不該在國子監里打架,其它的一概不認。」徐念安對他道。
趙桓熙心裡有了點底,就往敦義堂去了。
殷夫人看著他的背影,擔心地問徐念安:「這能行嗎?」
徐念安溫婉一笑,答非所問:「祖父會為三郎做主的。」
趙桓熙到了敦義堂,國公爺正要吃飯,聽下人報說他來了,便又去了書房。
「跪下。」書房裡,趙桓熙剛行過禮,國公爺便冷冷地道。
趙桓熙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心口又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起來。
「將今日之事,一五一十地說來。」
趙桓熙聽著祖父威嚴的聲音,腦子裡一如既往是空白的。可是他很快想到不能牽連別人,尤其是徐念安,於是艱難地組織起語言來。
「回祖父,昨日我去國子監報到,朱志福故意將鼻屎抹在我書案上,我與他拌了幾句嘴。中午從食堂吃飯出來,他又扔了一個雞蛋在我頭上,監丞叫他向我賠禮道歉,他也不理。我氣不過,昨晚回家後便讓婢子去尋了兩個臭雞蛋,今日中午在食堂吃飯時,將那兩個臭雞蛋都扔他頭上了。他撲過來打我,我還手,就、就把他的頭打破了。」
國公爺看著眼前低著頭的嫡長孫,聲音不辨喜怒:「你可知錯了?」
趙桓熙老實道:「孫兒知錯了。」
「錯在何處?」
「錯在不該在國子監內與人鬥毆。」
「若再有下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