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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念安看他那模樣,忍不住一笑。
趙桓熙見她笑了,自己也不再繃著,湊近幾步拖了張凳子在她身邊坐下,小聲問道:「你真的能為我找個老師?不是哄我?」
「哄你作甚,你又不是我真丈夫。」
趙桓熙惱道:「你教我口風要緊對誰都不能說,自己卻又時常掛在嘴邊。」
徐念安笑著道:「不說了不說了。」她湊過臉來,低聲道:「我弟弟在蒼瀾書院讀書……」
剛開了個頭,趙桓熙一驚一乍地鬼叫道:「你弟弟在蒼瀾書院讀書?」
徐念安皺眉掩耳,「你這麼大聲做什麼?你很喜歡蒼瀾書院嗎?你不是不喜歡讀書嗎?」
「我自是不喜歡什麼勞什子蒼瀾書院的,但五房的堂兄趙桓旭很喜歡,一直想進去卻進不去呢。」趙桓熙挑著眉梢道。
徐念安細覷他表情,問:「你與你這五房的堂兄關係很差麼?我怎麼覺著你的語氣有點幸災樂禍?」
趙桓熙悻悻道:「若是一個人樣樣比你好,卻總是喜歡在長輩面前拉你作比,你和他關係能好嗎?」
「那必然不能好,但趙桓旭也不是樣樣比你好啊。」徐念安道。
趙桓熙眼睛一亮:「你怎知他不是樣樣比我好?你剛剛在堂上不是才見過他一面嗎?」
「就是見過一面我才知道啊,他相貌沒你好。」
趙桓熙一陣無語:「誰要跟他比相貌?」頓了頓,他又十分悵然道:「其實我什麼都不想跟他比。小時候我們關係其實挺好的,可自從五叔父去世之後,他就變了,變得愛表現,爭強好勝。祖父喜歡文墨,他讀書好,祖父喜歡他,我又不嫉妒他,可他總是要在祖父面前踩我一腳。每次被他比下去,母親就會很生氣。不怕你笑話,剛才在堂上,我還是第一次聽到祖父那樣溫和地跟我說話。」
「你放心,以後祖父不但會溫和地與你說話,還會常常誇獎你呢。到時候你可要穩著些,別一激動把頭都磕破。」徐念安忍著笑道。
趙桓熙見她居然又嘲笑他在堂上磕頭用力之事,羞惱之下無計可施,只伸手過去將她打好的算盤一頓亂撥。
「喂,你這就過分了,我還沒算好呢!」徐念安抱怨道。
「算什麼算,以為我沒看到祖父給你的那個紅包有多厚嗎?你能虧才怪!」
兩人正拌嘴,曉薇來傳殷夫人的話,叫兩人去芝蘭堂用飯。
趙桓熙邊走邊小聲對身邊的徐念安說:「你方才還沒說怎樣給我找師父的事。」
「那還不都是因為你插嘴。」徐念安也小聲回道。
「我不插嘴了,你快說。」
「我弟弟在蒼瀾書院念書,蒼瀾書院人才濟濟,你知道,但凡讀書好的人,都很在意自己的字寫得好不好,這就涉及到書法一事。自古書畫是一家,他們之中必然有認識一些丹青國手的,到時候由我弟弟出面幫忙引薦一番,應當不是什麼難事。」
趙桓熙急不可耐道:「那此事你定要放在心上,莫要忘了。三朝回門時你弟弟會不會在?若是在的話不若那時就拜託他吧。」
誰知徐念安一口回絕:「你想得美,我還沒見著你的真本事呢。但凡才高的,眼光必然也高,若是你現在畫畫很不成,真正的丹青國手未必肯收你為徒。你以前有跟著誰學過畫畫嗎?下午有空的話,你把你以前的畫作拿給我看一下。」
「十歲時母親有給我請過一位先生教我畫畫,但沒學幾年,趙桓旭過了童試後,母親便將我的作畫先生給辭退了,還把我所有的畫都燒了。」趙桓熙悶悶不樂道。
「學過便好,畫燒了再作便是,不打緊。」
「嗯!」
芝蘭堂是個由五間花廳和兩座偏廳組成的大廳堂,座落在府里的大花園芝蘭園裡頭,背靠芝山,面對蘭湖,春末夏初,草木葳蕤,山花爛漫,澄湖如境,風景十分優美。
午飯就擺在兩座偏廳里吃,男客在左邊的偏廳,女客在右邊的偏廳。
「待會兒吃完飯,我們一道回去,就在此地會合。」趙桓熙站在芝蘭堂前面的一棵大石榴樹下對徐念安道。
徐念安點頭:「好。」
趙桓熙想著重新找先生的事,雀躍地往左偏廳去了。曉薇等丫鬟正想跟著走,徐念安道:「曉薇,你隨我過來一下。」
曉薇跟著她走到一旁,問:「三奶奶有何吩咐?」
徐念安問她:「你既是三爺身邊的大丫頭,那他與龐姑娘之事,你應當也是知曉的吧?」
曉薇遲疑了一下,抬眼看著徐念安仿佛洞悉一切的雙眸,點了點頭。
「那他倆是通過趙昱捷互傳消息,你不知道?」
曉薇小聲道:「知道。」
「既知道,早上趙昱捷來找三爺說話,為何不出面阻攔?」徐念安盯著她問。
曉薇有些緊張起來,努力找藉口:「三爺與捷大少爺關係一向好,所以奴婢……」她在徐念安的注視下漸漸說不下去了。
徐念安眼角餘光瞧見侯媽媽在往這邊走,便對曉薇道:「若只是端茶遞水伺候洗漱,有手的丫頭就能做,何必非得用你?這話我只對你說一遍,若有下次,我只直接去回了夫人。你現下帶曉蓉她們去左偏廳守著三爺,只是一頓飯的功夫,別讓三爺做他不該做之事,聽見了嗎?」
曉薇低聲應是,帶著曉蓉等四個丫頭去了左偏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