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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父親定然是有錯的,其他人則未必,但你也是沒錯的,問題就在各人的身份立場不同罷了。等你走出去了,你就會發現,有的是覺得你好,願意與你結交之人。」徐念安道。
「那……你也覺得我好嗎?」趙桓熙心情忐忑地問她。
「當然。」
「何時……覺得我好的?」
「花田裡初次見面時。」
趙桓熙呆住。
徐念安笑了笑道:「當時你是來找我退婚的,可是當我提出先做假夫妻,三年後和離的計劃時,你卻會為我和離之後的生活擔憂。我當時便覺著你是個善良而又有責任心的人。一個善良有責任心的人,又怎會不好呢?」
趙桓熙紅了臉。
「只是我不曾料到你居然不喜歡那龐姑娘,現在倒是輪到我來擔心你了。我們和離之後,你怎麼辦?」徐念安問他。
趙桓熙看著她,手指慢慢抓緊了被角。
徐念安見他不說話,道:「要不這樣,你告訴我你喜歡什麼樣的姑娘,以後我隨你娘去別家赴宴時,多幫你留意一下。」
「我喜歡你這樣的姑娘。」
趙桓熙這一句話說出來,帳中頓時陷入靜默。
四目相對,相顧無言。
過了好久,徐念安才道:「好,我幫你留意。」說完便翻過身去,背對趙桓熙。
趙桓熙看著她烏鴉鴉的後腦勺,平生第一次聽懂了弦外之音——
她這樣的姑娘,不會喜歡他這樣的男子。
次日,敦義堂的胡媽媽代替國公爺來探望小夫妻倆,給趙桓熙帶了一套筆墨紙硯,說手續已辦全,趙桓熙隨時可去國子監報到。給徐念安帶了不少滋補的藥材,估摸著是從國公爺的私庫里出的。
下午殷夫人著人來給慎徽院更換夏天的帳子和被套床褥,原先的帳子一拆下來,趙桓熙發現了好東西。
「誒?這裡怎麼還有一根繩子啊?」他看床架子上垂著一根編織得精巧,下頭還墜玉的繩子,過去好奇地拉過瞧,豈料一扯之下,耳邊傳來叮噹的鈴鐺聲。
他左右看了看,又拉了一下,發現這聲音竟是從門那邊傳來的。
「誒?好生奇怪,為何那根繩子搭在床上,牽著的鈴鐺卻在門這兒,做什麼用的?」趙桓熙問。
徐念安裝作沒聽見。
趙桓熙又看松韻暖杏她們。
這些丫鬟都是經過培訓的,自然知道這鈴鐺的用途,但她們說不出口,一時間個個粉面含羞地跑門外候著去了。
趙桓熙越發覺得詭異了,過去在徐念安身邊將頭一探:「冬姐姐?」
徐念安無奈地嘆了口氣,道:「叫水用的。你現在用不著,不用管它。」
「哦。」
殷夫人體貼小夫妻倆,令人將晚飯送到慎徽院讓他倆單獨用,不必巴巴地趕去嘉祥居。
用過晚飯後,徐念安便問趙桓熙:「你預備何時去國子監報到?」
按著趙桓熙的心意,自是越晚去越好。但是祖父既然已經辦妥了此事,他身子也沒有大礙,若是拖延不去,只怕祖父會不喜。
而且,比起讓祖父不喜,他更擔心徐念安會覺得他沒出息。
「明日收拾東西,後日去報到,你看可嗎?」他試探地問徐念安。
徐念安想了想,道:「不若明日我們去街市上逛逛,看看最近讀書人都喜歡用哪些東西,採買一些。後日收拾文房四寶等物,大後天再去報到如何?」
趙桓熙見她將報到之日還往後延了一天,自是萬分願意的。
說話間,桌上的茶沒了,趙桓熙站起身來,徐念安以為他要去叫丫鬟上茶,便沒在意。豈料他快速地走到床邊,拉了拉那根他日間才發現的繩子。
門上的鈴鐺響起時徐念安才驚覺過來,阻止不及,瞠目看著趙桓熙道:「我不是跟你說這是叫水的嗎?」
趙桓熙道:「下午我們已經沐浴過了,這會兒再叫水,她們自然知道是上茶。」說完還又扯了扯那根繩子,歡欣地道:「有這樣便利的東西,你為何不早些告訴我?」
徐念安伸手扶額:「……」
過了一會兒,丫鬟們敲了敲門,然後不等人去開就進來了。
趙桓熙看著她們手裡端著的兩盆清水:「……」還真的只能叫水啊!
次日一早,徐念安特意早起,看趙桓熙還在睡,也沒叫他,自己梳洗一番去嘉祥居給殷夫人問安。
殷夫人見她來了,道:「不是叫你這個月都不用來問安嗎?後腰還痛不痛?」
「已經不痛了,謝母親垂問。母親,昨日祖父派人來說三郎去國子監讀書一事已經打點好了,三郎也同意這幾天就去報到。」
殷夫人聞言十分高興,「那甚好。」
「可是我覺著,在三郎去國子監報到之前,還有一件事需得做在前頭。」徐念安道。
「何事?」
「鍛鍊他的膽魄。」
片刻之後,徐念安帶著出府的對牌以及殷夫人給的銀子回了慎徽院。
趙桓熙已經起了,坐在桌旁哈欠連天地問她:「你起得這麼早去哪兒了?」
「去母親那兒支了銀子拿了對牌,待會兒吃完早飯就能出去了。」
趙桓熙一聽,困意也沒有了,興致勃勃地問道:「母親給了多少銀子?」
「二百兩。」
「夠用嗎?要不要再帶兩匹小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