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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綰正要詢問,便見他從桌角下將那枚翠竹香囊撿起,重新鄭重地掛在腰間。
喬綰愣住,看著他格外珍視的動作,那明明只是一枚普普通通的香囊,還是她送給旁人的……
「慕遲!」她驀地作聲。
慕遲一驚,轉過身來看著她。
喬綰抿了抿唇,踮腳飛快地在他唇上印上一吻,拿了帳本便朝外走。
慕遲愣愣地站在原地,許久才抬手撫了撫唇,還帶著她身上的暖香。
他不覺扯了扯唇,笑了。
司禮早已在偏院外候著,見長樂公主都出來許久也不見公子出來,不免有些著急,幾經思忖走進院中,還未等敲房門,房門便從裡面開了。
司禮忙放下手:「公子。」隨後詭異地發現,公子的唇角仍帶著笑,就連那股森冷的寒意,今日仿佛都淡了幾分。
慕遲「嗯」了一聲,只覺得今日的司禮也瞧著順眼了些。
他緩步朝外走,方才走出偏院,便聽見一旁的院落傳來幾聲孩童的歡笑聲。
司禮忙道:「是楚公子,今日休沐,不用去學堂。」
楚無咎。
慕遲的腳步一頓,眉心不覺蹙起。
他再次想起當初的一家三口,以及那個老婦人說:只因生孩子便差點入了鬼門關。
一個可有可無的孩子,不值當她有一絲一毫的危險。
所以昨夜,他有所克制。
可是……在昨夜之前,他從不知,碰到她,要克制會如此艱難。
「你去找宋攀要避子湯的方子。」慕遲吩咐。
「是……」司禮習以為常地應下,下刻陡然反應過來,驚訝道,「避子湯?」
「吵嚷什麼?」慕遲凝眉,「此事不許對任何人提及。」
「是,」司禮勉強讓自己平靜下來,「屬下定尋來最好的方子,不會有損長樂公主一絲一毫……」
「什麼?」慕遲不解,片刻後反應過來,目光陰沉地打量著他,「是男子喝的。」
司禮:「……」
「屬下這就去辦。」
慕遲沉沉地應了一聲,卻在司禮轉身的瞬間注意到他的腰間有東西一閃而過:「且慢。」
「公子?」
慕遲看向他腰間掛著的香囊:「香囊不錯。」
司禮臉頰一熱:「是倚翠姑娘送的。」
慕遲臉色微沉,定定打量香囊許久,方才揮揮手放他離開。
*
金銀齋。
喬綰坐在櫃檯後,一手托著下巴出神地看著前方。
昨夜香艷的畫面湧入腦子,以及那句「我愛你」。
她今日並未有生意要談,只是……她不知自己該如何面對慕遲,更不知該如何開口。
說什麼?
說她昨夜色迷心竅,被他誘惑了?還是說她雖然未曾喝酒,但就是平白無故醉了,才會做出那些事?
喬綰在心底哀嚎一聲,恨恨地暗道一句:「美色誤人。」
直到午後,金銀齋進貨的夥計回來,喬綰才終於打起些精神。
喬綰是認真想要經營好金銀齋的,那麼進貨便不能在燕都進了,絲綢從江南進,毛氈自西北進,狐裘大氅自北部進,算下來,一年能省下千兩銀子。
而這些夥計大多是走南闖北過的,喬綰將貨物安置好,最愛的便是聽他們講那些精彩的異域經歷。
今日也不例外。
夥計是從西北進來了一批毛氈,他們看見了大漠,他們口中,大漠是如此的雄渾而風情萬種。
喬綰暗想,自己的身子已經好轉了許多,也許往後她若是來了興致,也可以隨著商隊四處遊歷進貨。
因那些夥計一路奔波,喬綰便讓他們提早回家休息。
金銀齋逐漸安靜,喬綰仍在想著遊歷一事,一轉頭便看見一旁的倚翠正在仔細地繡著什麼。
喬綰悄無聲息地走上前,剛要打趣詢問,便發覺倚翠拿著的是一枚男子香包,繡著「禮」字。
喬綰的打趣聲僵在嘴邊,默了默重新縮回櫃檯後。
她又想到今晨慕遲那樣珍視那枚翠竹香囊的畫面,心底慢慢悠悠地升起一絲憐意。
這日後,喬綰和慕遲之間似乎有什麼在改變著。
喬綰不再回絕慕遲的接近,他們每晚相擁而眠,只是再未歡好過,喬綰也絕口不提那晚之事。
慕遲心中暗自惶恐良久,只怕她從未將那晚當做一回事。
她生性灑脫,說不在意便真能做出不在意之事。
慕遲自己也未曾想到,有一日,自己這樣的人,會想著用「負責」留住她的心。
可他終究沒有說出口。
他想看著她驕縱蠻橫地自在,想看她恣意放肆地歡笑。
他再做不出困住她這樣的事。
幸而她再未排斥他的靠近,他心中的焦慮逐漸平復。
這日,慕遲醒來得早,未曾作聲,只看著背對著自己、被自己緊擁在懷的喬綰,良久伏靠在她的肩頭,偏首印上一吻。
喬綰動了動身子,嗓音猶帶著初初醒來的喑啞:「什麼時辰了?」
慕遲道:「還早,再睡一會兒。」
喬綰眯了眯眼:「不困了。」
說著撐著他的胸口坐起身。
慕遲隨著她坐起身,將她的發攏到一側,又緊緊抱了她好一會兒方才放開手,習慣地替她整理著衣裳,描眉綰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