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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宮裡才用的上的,極為珍貴,坊間少有。
喬綰抿了抿唇,深呼吸一口氣,拿過白玉膏悶頭朝景闌走了過去。
「公主。」為景闌處理傷口的士兵忙行禮。
景闌眉梢一跳,不自在地看了過來。
「你先去忙,」喬綰大喇喇地擺擺手,「這裡我來。」
士兵吃驚地看著喬綰,又看了眼皺著眉默不作聲的少將軍,飛快離去。
喬綰走到景闌身旁,咳嗽了幾聲,刻意放柔了聲音:「景少將軍……」
景闌的雙眸立即謹慎起來:「你要做什麼?」
「給你上藥,」喬綰依舊好脾氣地笑笑,生怕他拒絕,「這是白玉膏,上好的傷藥,景少將軍是為了救我才受的傷,我給少將軍上藥也是應當的。」
喬綰邊說著,邊要上手去抓他胸口扯開的衣襟。
景闌盯著她大膽的動作,神色一僵,飛快避開。
卻又在看著她滿眼期待的眼神,原本拒絕的話頓在嘴邊,好一會兒才生硬道:「給手臂上藥就行。」
喬綰此時才注意到他的手臂還有一道劍傷,懨懨地坐在他身側,飛快地處理好那道傷口。
景闌皺著眉,感受著她沒輕沒重的力道,臉色極為難看,她是故意折磨他的吧。
轉念又一想,她被人千嬌百寵,能知道上藥先洗淨傷口便不錯了。
處理完手臂,喬綰又「溫柔」地笑笑:「景少將軍的胸口也有傷,我一併幫你處理了。」
話落便要湊上前再次扯他胸口的衣衫。
景闌感受著女子壓在自己手臂的半側身子,嬌軟纖細,耳根一熱,伸手將她就要探入自己胸口的手拿開斥道:「喬綰,你究竟是不是女子?」
幾次失敗,喬綰不耐煩起來:「不就幫你上個藥,怎麼就不算女子了?」
「誰家女子像你這般……」景闌一頓,臉頰飛起可疑的紅,「不知羞恥!」
喬綰氣笑了:「幫你上藥便是不知羞恥?聽聞你六歲便會鑽侍女裙子,你便不是不知羞恥了?」
「我那是去找骰子!」
「上青樓的時候呢?」
「那是去聽曲兒!」
「本公主命令你站住!」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
*
不遠處的林木之間。
司禮氣喘吁吁地追到此處時,慕遲早已立在一處隱蔽的山石上。
白色錦裘隨風飛舞,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山下。
不知已看了多久。
「公子。」司禮輕聲喚道。
慕遲卻恍若未聞,仍安靜地望著不遠處在官道旁「打鬧」的那對男女。
從最初的英雄救美,到後來的美救英雄,他看得真真切切。
他看著景闌將喬綰自山賊的長箭之下攬了過去;
看著喬綰盯著景闌發呆;
看著喬綰大驚失色地對景闌喊「小心」後,不顧生死地上前護了他。
眼下,又看著她追著他給他上藥。
用的,還是那瓶他嫌厭無比的白玉膏。
就像她曾對他的那樣。
他想起曾聽誰提及「長樂公主喜新厭舊」,而今看來,她喜愛的手段倒都是那一套,一成不變。
「司禮,你說,」他突然開口,手輕輕地抵著胸口,嗓音迷惘,「雪菩提莫非真的能令人生痛感?」
否則,為何會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不適?
司禮不解:「公子?」
慕遲卻再次安靜,良久低低笑了一聲,嗓音溫柔清雅。
司禮卻只覺身體一寒,比林間的寒風還要冷上幾分。
「般配嗎?」慕遲低柔地問。
司禮看向山下,不知該如何作答。
慕遲也無需回應。
他現下出現在此處,心中已經很不高興了。
他本該不在意喬綰的生死。
也本就不在意。
他不能容許自己的道路上出現一絲一毫的錯誤。
若是出現,他不介意親自糾正。
「現下離去,喬綰勢必派人大肆尋找,若是驚動了喬恆,又是一樁麻煩,」慕遲淡淡地笑,「不若先成全了她和景闌的好事。」
一個有夫之婦,總不能再滿城找旁的男人了。
而他,也絕不會因一個有夫之婦如方才一般莫名失態。
司禮詫異:「公子是打算回公主府?那昭陽公主那邊……」
「將霜山曉的曲譜送過去,」慕遲目光仍落在山下,語氣帶著幾分心不在焉,「其餘我自有安排。」
「是。」
慕遲最後看了一眼那抹火紅,語調添了諷刺:「一個嬌慣無禮的小公主,一個不學無術的少紈絝,般配極了。」
作者有話說:
今天也是勤勤懇懇給自己戴綠帽子的慕渣一枚呀~
第15章 、香囊
回京途中。
喬綰坐在馬車內,身後靠著雪白的蓬鬆軟墊,膝上蓋著柔軟的牡丹宮毯,火紅的狐裘裹著她的臉頰,整個人看起來暖洋洋的。
而她對面軟榻的角落,景闌正蒼白著臉坐在那兒。
他已褪了銀甲,馬尾高束,朱槿袍服上沾染了深色的血跡,神情有些難看。
喬綰瞧著他的神色,笑了下。
在青雲山下,她到底沒能看見景闌胸口的印記。
甚至沒等她的手碰到他,他一點腳尖就躲到數丈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