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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遲看著她,輕柔地將她放在自己身旁的位子,才鬆了手。
喬綰得了自由飛快起身坐到他的對面,抿著唇謹慎地瞪著他:「這是我的馬車,你下去。」
慕遲此刻似乎才終於平靜下來,喉嚨緊繃了許久,嗓音仍嘶啞得厲害:「為何要來西山?」
「我愛來便來,關你何事?」喬綰沒好氣道,說完才發覺身後的錦裘團成一團硌在身後,格外不適,她欠了欠身子,想要整理利落。
卻在此時,馬車晃蕩了一下,喬綰朝一旁倒去。
慕遲伸手扶住了她搖晃的身子,就在喬綰想要將他的手拍開時,他俯身將她身後的錦裘整理利落,又將她放到對面的位子。
喬綰皺著眉頭望著他的動作,好一會兒才冷哼:「貓哭耗子假慈悲。」
慕遲只定定地看著她,許久突然笑了起來。
並非以往那樣溫柔到詭異的笑,也不是森冷的笑,而是純粹的、歡愉的笑,笑到眼眶泛紅。
喬綰狐疑地看著他。
慕遲笑夠了,才輕聲道:「喬綰,你說,楚無咎不是你的孩子。」
喬綰一愣,蹙眉不耐煩道:「你不是已經知道了無咎不是我的孩子?你又想做什麼?」
慕遲忽視了她的後半句,只點了點頭,輕聲應道:「嗯,知道了。」
她現下親口告訴他,楚無咎不是她的孩子。
那麼之前便不算對他撒謊了。
所以,這件事便徹底過去了。
喬綰瞪了他一會兒,最終懶得再理會他,索性靠著車壁閉眼假寐。
馬車一路搖搖晃晃,喬綰隨著馬車輕輕晃動著,不多時意識有些游移,朦朧里只感覺到一抹視線始終注視著她。
喬綰蹙了蹙眉頭,剛要轉過身子,胸口卻倏地湧起一股燥熱,來勢洶洶地攪弄著她的肺腑。
喬綰不覺悶哼一聲,俯身想要緩解那股不適,唇卻驀地觸到冰涼柔軟的手腕,手腕上冒著血,散發著能壓抑她肺腑燥熱的鐵鏽味。
喬綰下意識地將血捲入口中,而後猛地反應過來,將眼前的手腕推開:「不用你的血,臭不可聞。」
慕遲頓了下,看著她的神色比起方才的蒼白平靜了些,可不過片刻,她便又痛楚地緊皺眉頭。
慕遲凝眉,看向手腕的新傷,下瞬抬手將傷口湊往自己唇邊……
喬綰也不知今日這是怎麼了,明明如今才臘月上旬,肺腑卻莫名痛了起來。
卻在此時,眼前又是一暗,濃郁的血腥味湧來,喬綰不耐:「說了不用你……唔……」
她的話並未說完,唇便被堵住了。
用的,是慕遲的唇。
冰涼的唇瓣貼著她的唇,輕柔地試探研磨,舌也在她的唇間生澀地打著轉。
喬綰震驚地睜大雙眼,死死地閉緊唇齒,嗚咽著:「你滾開……」
聲音卻模糊不清。
慕遲趁此機會撬開了她的唇齒,將口中的鮮血徐徐渡入她的口中,冰涼的手指刁鑽地按了下她的下頜下方,她便不自覺地咽了下去。
慕遲抵著她的身子,又接連渡了兩口,唇卻再不忍從她唇上離去,舌尖將她唇角殘留的血漬捲去,又沿著她的牙齒,一顆一顆地輕舐而過,帶著些討好。
喬綰被這明顯變質的吻惹惱,憤怒之下啟齒用力咬住他的下唇,有一瞬間她覺得自己要將他的下唇咬穿了。
慕遲的喉嚨溢出一聲悶哼,任她咬著,許久,低低地笑了一聲,仿佛極盡歡愉。
喬綰鬆開唇齒,臉頰因為惱意一片通紅,氣喘吁吁地瞪嚮慕遲。
慕遲的呼吸紊亂,失血後的臉色近乎透明,下唇的咬痕足有指甲大小,他舔舐了下下唇的咬痕,安靜地回望著她,雙眸泛著瀲灩的光。
喬綰抿了抿唇,感受著肺腑逐漸平靜,遂恨恨地移開視線。
一旁的小火爐安靜地燃燒著,馬車繼續搖搖晃晃地前行。
許是今日爬了山,又許是方才痛過,眼下舒服了,喬綰的睡意又來了,竟真的靠著一旁的軟墊昏睡了過去。
慕遲靜靜地看著她略顯疲憊的神情,直到她的呼吸均勻,才小心地起身坐在她身旁。
她這次痛得很不尋常。
他又想起喬恆的死因,其一便是常年服藥。
而喬綰曾被他迫著試藥十年。
慕遲輕輕抬手擁著她,頭埋入她的頸間,嗅著她身上炙熱的暖香,如擁著一件失而復得的珍寶。
不知多久,懷中的女子沒有甦醒,只嫌棄地嘀咕:「臭……」
慕遲擁著她低低笑了幾聲,微微推開車窗,散去血腥味。
司禮駕馬趕來:「公子?」
慕遲垂眸:「回兵營。」
「是。」
司禮應完,喬綰似聽見了嘈雜聲,不適地動了動身子,袖口有東西「啪」的一聲掉了出來,發出沉悶的響聲。
慕遲垂眸看去,一方絹帕散開,裡面是一枚溫潤的翠玉簪。
慕遲盯著那枚翠玉簪,盯了半晌,啞聲道:「命人將幄帳中的利器全數收起來,往後所有人不得持利器靠近幄帳半分……」說到此,他默了默,補充,「將牧場北部的池塘填平。」
司禮詫異地領命下去。
慕遲合上窗子,看向懷中的女子,忍不住將她抱得更緊了。
他不敢想如果她仍要與聞敘白成親的話他該如何是好,他只清楚,他的選擇不會是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