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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不遠處的牆頭上傳來一人懶洋洋的聲音。
喬綰循聲看過去,景闌正隨意地坐在那兒,長腿支著牆頭,高束的髮辮與身上的朱色袍服在風裡晃動個不停。
「怎的送了這個?」喬綰揚了揚下巴問道。
「之前的那個弄壞了,賠給你的。」景闌挑眉,放下腿輕輕一躍已經翻過牆頭,落在喬綰跟前,看著她嘖嘖兩聲,「只是你的鞭術……」
喬綰不悅地皺眉:「如何?」
景闌苦惱地沉思片刻:「慘不忍睹。」
喬綰眯著眼睛看著他,景闌悠閒地任她看著。
下瞬喬綰對他綻放一抹粲然的笑,而後揮著鞭子便朝景闌抽去。
景闌像是早有預料般,飛身後退兩步,避開了這一鞭。
倚翠站在一旁滿眼茫然:「這,這怎的突然打起來了?」
「喬綰,你出鞭軟而無力,」景闌下腰再次躲開喬綰揮來的鞭子,「你能碰到我便算你贏。」
喬綰一惱,將軟鞭豎著劈了下去。
景闌一手撐地,身如飄葉再次輕飄飄地避開。
二人爭鬥間,喬綰只覺方才那股短暫的煩悶消散無蹤,就像回到毓秀閣那次一般。
可轉瞬卻又被屢屢抽空的挫敗取代。
在又一次打空後,喬綰惱怒地將軟鞭一放,下刻身形一僵,旋即停在原地,捂著胸口悶咳了幾聲,身子搖晃著朝一旁倒去。
景闌一頓,飛身至她跟前,一手扶著她的腰:「你……」
他的話沒說完,喬綰手中的軟鞭逕自朝他的手臂外側不輕不重地抽了一下。
她得意洋洋地挑眉:「我贏了。」
景闌凝滯,看著仍半靠著他手臂的喬綰,她的額頭因著舞鞭升起一層薄汗,呼吸急促著,臉頰連帶鼻尖也泛著嫣紅,耳根不由熱了熱,忙鬆開手後退了半步,低低應:「哦。」
喬綰見他沒有反駁,一時新奇地湊到他跟前:「你竟認了?」
景闌因她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得後仰了下身子,恰逢一陣風吹來,吹得她身上火紅的裙擺輕拂著他的袍服,景闌低咳一聲:「明日聖上會於太儀殿前將你我賜婚之事昭告天下。」
喬綰輕怔,繼而揚眉笑道:「當初是誰說,便是死也不會娶我的?」
景闌看著她唇角的笑,良久轉眸看向別處:「明日可不要像現下這般笑。」
喬綰不解。
景闌道:「笑得再誠摯些。」
喬綰的笑意微頓,旋即斂起笑瞪了他一眼:「愛看不看。」
景闌低低地笑了一聲:「那就勉為其難地看看吧。」
喬綰哼了一聲,垂眸的瞬間,她安靜地想著,明日便是十九日。
慕遲宮變則在十日後。
只需在這十日內隨意找個藉口離開陵京,那麼這一切都再和她無任何干係。
「啪」的一聲磚瓦碎裂的細響,自不遠處的寢殿上方傳來。
景闌抬頭看去,喬綰後知後覺地循著他的視線抬頭。
那裡空無一人。
「大抵又是跑來蹭食的野貓吧。」喬綰道。
*
翌日,天色昏沉,陰雲壓城。
喬綰一早便被接到了皇宮,一路上看著黑壓壓的天,心裡頭也像是被壓了一層厚厚的霾,惹得她呼吸都困難了幾分。
馬車逕自將她送到了長樂宮——賜府邸前她在宮裡的宮殿。
早已有宮人在此候著,見到她來紛紛叩拜:「叩見長樂公主。」
喬綰已經許久沒有來長樂宮了,不知為何,越往殿內走,心中的不安便越發躁動。
直至宮女推開殿門,喬綰朝內看去,偌大的宮殿空蕩蕩的,因著常被宮人清掃的緣故,並無塵埃,卻無端透著幾絲陰涼。
喬綰的目光繞過殿內的一桌一椅,落在宮殿深處的案幾後。
那裡懸著一幅宮畫,畫中女子宮妃裝扮站在一株梅樹下,四周梅花散落,女子的眉眼嫵媚姝麗,窈窕無雙。
那是……母親的畫像。
喬綰的腳步猛地停了下來,呼吸不覺一滯。
「公主?」跟在一旁扶著的倚翠疑惑地喚她,而後察覺到公主手指的溫度像是瞬間被抽離,一派涼意,「公主,您怎麼了?」她忙問道。
喬綰回過神來,眼下的一切和夢裡截然不同,況且……慕遲宮變是在十日後,他豈會輕易更改自己的計劃……
喬綰勉強放下心來,對倚翠笑笑:「無事。」
幾個宮女托著一襲似霓裳的華服走了進來:「公主,這是皇上御賜的單絲碧羅籠裙和百鳥朝鳳頭面。」
喬綰看著那華貴的如火裳裙,以金絲繡著拖曳金尾的鳳凰,針針細緻如絲髮,外罩著嵌著金邊的寬袖薄紗衣,十足奢華。
管事嬤嬤伺候著喬綰穿上華服,笑著恭維:「以往便是給皇子們賜婚,也不過是底下宣個詔,而今給公主賜婚竟要在殿前昭告天下,皇上當真寵愛長樂公主呢。」
喬綰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沒有開口,恰逢一陣風吹了進來,將緊閉的闌窗重重吹開,連帶喬綰身上的寬袖薄紗也吹落到手肘間。
喬綰朝外看了眼陰沉的天氣,眉頭緊皺。
時間一點點過去,臨近喬恆定下的吉時,宮女來來回回忙碌地跑著。
喬綰不解地問倚翠:「前面發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