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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喬綰走到桌前,果然看見一個不起眼的青瓷瓶。
她將瓷瓶攏入袖中,呆呆地看著晃動的燭火,神情不複方才的恣意,反而顯得懨懨。
這瓷瓶中的藥,是她五年前為了緩解胸口的燥熱,私下去坊間拿的方子。
未曾想根本緩解不了燥熱,甚至只吃了一小丸,便惹得她輾轉反側地難受一晚,第二日嘔出一口血才勉強好受些。
為免公主府的下人因她遭殃,喬綰只尋了個走方郎中,郎中探不出補藥是哪些藥材,但探出了她拿來緩解燥熱的方子,與喬恆給她吃下的「補藥」相剋相衝,烈性十足。
也是在那時她才知,對她極為寵愛的父皇,每一次入宮時給她的「補藥」,並沒有那麼「補」。
這一次,不只是為了慕遲。
她也很想知道,自己對喬恆,究竟有多重要。
「公主,明日還要入宮,先歇息吧。」倚翠輕聲道。
喬綰回過神來,笑著應了聲「好」。
*
暖閣。
司禮身形迅速地閃身進入房中,看著正背對著他、隻身站在窗前的慕遲:「公子。」
慕遲微微側首,語氣淡到沒有絲毫情緒:「如何?」
司禮忙應:「屬下一直在醫館附近守著,如公子所猜測的,那位叫倚翠的侍女果真去醫館拿過藥。」
慕遲「嗯」了一聲,聲音像是自鼻隧發出一般,帶著絲無關痛癢的冷漠。
她果真如他所想的那般,咬了鉤了。
那麼現在要做的,便是等雪菩提送上門。
之後,喬綰也再無用,他只需將景闌的事戳破便好。
可下瞬,慕遲手指動了動,他凝眉,莫名覺得昨日她拉著自己手的那股溫膩還存在著。
司禮站在慕遲身後,即便跟在公子身邊已有數年,他還是看不透公子究竟在想什麼。
「司禮,你瞧。」不知多久,慕遲突然開口。
司禮回神,也不知公子要他瞧什麼,只能硬著頭皮循著他的視線朝外看了一眼,卻只看見冬日裡早早暗下來的天色里,寢殿處還亮著燭台。
長樂公主的寢殿。
司禮微頓,這似乎是第一次,公子提及長樂公主時,語氣中沒有厭煩與嘲諷。
「公子?」
慕遲安靜了一會兒,像是想到了什麼歡愉的事,低低地笑出聲來:「她果真很蠢。」
第11章 、得逞
第二日未時剛過,宮裡派來接喬綰的禁軍便在府邸門口等著了。
孫連海要留在宮裡伺候皇帝,便派了他手底下一名叫陳啟的小太監前來。
喬綰今日綰了個朝雲近香髻,發間墜著紅玉珠步搖,臉頰略施粉黛,身後的披風是張揚的妃紅,雪白的狐裘卻將整張小臉都裹在其中。
走起路來,步搖與披風簌簌搖動,靈動且蓬勃。
馬車正候在府外,喬綰腳步輕快地走出府邸,卻在看見門外候著的禁軍頭領時皺緊了眉頭。
馬車前,穿著禁軍的銀色盔甲,懶散地騎著紅鬃烈馬的男子,可不正是景闌。
景闌的臉色很是難看。
誰能想到,他堂堂景家少將軍、禁軍副指揮使,竟被派來接人,還是接喬綰那女人入宮。
而今等了一炷香的時間,終於有了動靜,景闌不耐地轉頭看過去。
卻在看見喬綰時頓了下,饒是他也被她身上生機勃勃的朝氣吸引著多看了兩眼,繼而無聲地輕哼一聲,還真是人靠衣裝!
可畢竟是人前,加上之前的白玉膏的確好用,景闌鬆開韁繩,對喬綰拱了拱手:「臣參見長樂公主。」
喬綰沒好氣道:「怎麼是你?」
景闌聽著她的語氣,那點脾氣也擰了上來,揚了揚眉梢,一副伏低做小的模樣:「同人划拳,贏了方能去昭陽公主府,臣無能,輸了,只好來接長樂公主入宮。」
「景少將軍又在開玩笑了,」一旁的陳啟嚇得不輕,忙白著臉解釋,「回公主,是聖上令景少將軍前來接公主入宮的,昭陽公主昨日便已入宮陪貴妃了。」
喬綰瞭然地點點頭,又睨了景闌一眼,「哼」了一聲:「我倒是願意相信景少將軍划拳輸了,畢竟……」
說著,她朝馬車走去,在經過景闌時,抬頭對他粲然一笑,趁景闌沒反應過來,用二人聽見的聲音慢悠悠地扔下一句:「小廢物。」
話落,她已閃身上了馬車。
景闌神色一黑,看著馬車緊閉的轎門,陰沉著臉駕馬行在最前方。
馬車內飾豪華,燃著小火爐,案几上還放著幾盤點心。
喬綰卻全無心情,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把玩著那個裝了丸藥的青瓷瓶,百無聊賴地透過微開的窗子看著外面的冬景。
倚翠滿眼擔憂地看著她。
不知多久,馬車外隱隱傳來幾聲守衛盤查的聲音,倚翠悄聲說:「公主,要到了。」
喬綰回過神來,對倚翠笑了下,打開青瓷瓶倒出四五粒丸藥,濃郁的藥味沖了出來。
「公主……」倚翠關切地喚她。
喬綰揚眉輕笑:「放心,沒事。」
說完全數倒入口中,一股苦澀的味道在口中蔓延,繼而胸口湧起一股寒意,和原本的那股燥熱撞在一起,惹得她呼吸一滯。
喬綰忙拿起一旁的梨花酥吃了一口,甜味蓋住了苦澀,只是胸口依舊悶悶的,又冷又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