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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更加嚴肅了,守衛面無表情地守在門口,陌生模樣的下人不苟言笑地來往穿行。
陵京也越發陌生。
喬綰回到寢殿,剛沐浴完,便聽見倚翠在外面道:「公主,昭陽公主來了。」
喬綰皺眉,她不能出公主府,一些人卻能進入,只是得層層盤問,喬青霓倒是說來就來。
轉念又想到,那可是喬青霓,慕遲控制了喬恆,敲打了太子,軟禁了她,只有喬青霓是自由的。
這就是區別。
喬綰懶得再換新衣,只擦了擦濕發,披了件披風去了前殿。
喬青霓已經坐在那兒等著了,頭上仍戴著那枚金絲紅豆簪,見到她來微微起身:「皇妹。」
喬綰再沒心情作些姊妹情深的戲碼,只點了點頭,懶散地坐在主座:「有事嗎?」
喬青霓看著她,頓了下緩緩坐下:「大齊已著人前來迎親了,婚期定在了下月初六。」
喬綰側頭看了她一眼:「皇姐真覺得這姻親能如期舉行?」
單是慕遲,都不會允許。
喬青霓輕抿了下唇角,笑了笑:「慕公子說,不會的。」
她不願嫁給遠在他國的太子,尤其如今喬家的皇室已然落敗,她去了必不會被重視,不過是個承載著那個「預言」的虛假之人。
喬綰並不意外喬青霓的回答,早便知道的答案了:「既然如此,皇姐來找我做什麼?」
喬青霓默了默:「慕公子對皇妹,有些不同。」
「是嗎?」喬綰諷刺地看著她,「比皇姐這命格尊貴之人還不同?」
喬青霓搖搖頭,並未再繼續這個話頭,只是沉默著。
良久,她驀地開口:「皇妹真覺得我命格高貴嗎?」
喬綰凝眉。
喬青霓自嘲一笑,坦誠道:「欽天監的預言是假的。」
喬綰怔住,驚愕地看著她。
「母后生我的那年,靜貴妃剛誕下一個皇子,林美人也生了兒子,只有母后,她生下了我。」
「一個公主,也只有名號好聽些,」喬青霓的眸色沉了沉,「可在吃人的宮裡頭,終是個無用之人。」
「母后擔心因生了我而失寵,便收買了欽天監上上下下,放出了那則預言。」
「父皇果真越發寵愛母后,還冊封了我為昭陽公主。」喬青霓輕輕地笑了起來,「母親本想欺騙一下糊塗的父皇,卻從未想過,這則預言到了最後,竟騙過了天下人。」
「所以我要拼命地變優秀,要對得起父皇的恩賜,對得起天下人的苛責目光。」
喬綰聽著這荒謬的秘辛,只覺得分外好笑:「你告訴我,就不擔心我傳出去對你不利?」
喬青霓看向她,搖了搖頭:「我告訴你,是因為……」
她的睫毛輕垂:「慕遲早就知道這些了。」
「他說,他從不信天,所以從一開始,他便不信這則預言。」
喬綰的神色愣了下,下瞬反應過來。
慕遲早就知道預言是假的,得到喬青霓也不會得到天下,可是他仍選擇了喬青霓。
多麼可歌可泣的感情啊!
喬綰止不住地想要冷笑:「所以你來找我,是來炫耀你們的情比金堅?順便讓我不要不識好歹地與他糾纏?」
喬青霓垂下雙眸:「這也是文相的意思。」
文相。
這個如今在黎國大權在握的相國。
喬綰看著喬青霓,思緒逐漸冷靜下來,良久,她脆生生地笑了一聲:「好啊,三皇姐。」
喬青霓微怔。
喬綰笑看著她:「不過,我要入宮一趟,你來安排。」
喬青霓不解:「喬恆那般對你,還還當他是父皇?」
喬綰渾然不在意她如何說,只繼續道:「我還要兩萬兩銀子。」
「這是何意?」
「我不做虧本的買賣。」
「兩萬兩,是我當初在松竹館花的錢。」
作者有話說:
綰綰:攜款跑路準備~
第42章 、囚雀
第二日一早, 慕遲果然命人帶來了一副腳梏。
腳梏是金色的,小巧而精緻,上面雕刻著雲紋鳳鳥, 鳳鳥的眼珠是上好的血玉。
五丈長的細絲鎖鏈,只夠在整個寢殿活動。
喬綰將腳梏狠狠地砸在那些守衛面前,只說自己死也不會戴上腳梏。
七八個守衛跪在地上, 白著臉懇求:「慕公子說, 公主若不肯, 我等、還有府上的下人便不必活著了。」
「求長樂公主戴上。」
喬綰看著滿地的守衛,又砸了寢殿的好些茶壺茶杯, 方才氣喘吁吁地坐回榻上。
兩方無聲地對峙著,最終守衛撿起腳梏又要呈上。
喬綰沉默許久恨恨道:「讓倚翠來。」
倚翠於心不忍,拿著腳梏久久未曾動手,直到喬綰說了聲「沒事」,方才紅著眼圈扣到了她的右腳腳腕, 另一端則鎖在了床榻旁的鐵架上。
腳梏鎖在她腳腕的剎那,喬綰就知道, 自己徹底出不了寢殿了。
就像當初被困在皇宮中的母親。
她嘗試著掙了掙鎖鏈,可掙扎到腳腕泛紅破皮, 都撼動不了分毫。
鎖鏈是用玄鐵打造的, 鍍了一層華麗的金,極為堅硬。
守衛見喬綰戴上腳梏, 恭敬地叩首後, 轉身走了出去。
司禮正站在府邸門口,看見守衛出來, 便知道事情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