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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將李振抽得滿嘴鮮血,滿地打滾,喬綰才氣喘吁吁地停了手。
平日裡因著身體虛練了軟鞭,未曾想竟在此處派上了用處。
李振見鞭子終於停了,忙爬起身,含糊地叫道:「公主饒命,公主饒命!」
喬綰冷笑一聲:「道歉。」
李振跪在地上飛快道:「對不起,長樂公主饒……」
「不是我,」喬綰讓開身子,下巴一揚點了點一旁的慕遲,「對他。」
慕遲聞言微頓,眸光沉了沉,抬頭看著擋在自己斜前方的喬綰,身上的狐裘火紅,在無聊又灰敗的冬里,像一團正在燃燒著的火焰,一如既往的高傲刁蠻。
跪在地上的李振臉色一黑,要他對一個倌爺道歉,實屬侮辱:「他不過是個低賤的……」
喬綰臉色一沉,沒等他說完,抬腳將他用力踹倒在地,高高揚起手中的鞭子就要再抽上去。
李振蜷縮著身子朝後躲,口中叫著:「我道歉,我給他道歉……」
也是在此時,門外一人飛身走進毓秀閣,伸手便抓住了喬綰手中的軟鞭。
閣內一片寂靜。
來人十八九歲的年齡,一身朱槿色的綾緞袍子,袖口處還繡了兩朵艷色棠花,招搖至極,腰封扣著腰身,寬肩窄腰,長發高高地束成馬尾,其中一縷編成一條細細的辮子,辮尾墜著一枚紅豆似的玉珠子。
眉目張揚風流,一雙含情桃花眼,俊逸裡帶著幾分少年意氣,舉手投足透著一股玩世輕佻的紈絝子的味道。
喬綰皺眉,總覺得來人有些面熟,沒等想起又反應過來此人還抓著自己的軟鞭,怒斥一聲:「大膽!」
來人哼笑了兩聲:「喬綰,就你這惡毒無禮的性子,和三公主簡直是雲泥之別。」
聽見「三公主」三字,慕遲眸光微動,本落在喬綰身上的目光轉向景闌。
後者仍在盯著喬綰,往火上澆了一勺油:「我景闌便是死,也絕不會娶你。」
第6章 、心動
景闌。
喬綰一聽景闌的名字,便立即反應過來此人是誰。
連喬恆都要敬重幾分的定國大將軍景榮的獨子。
那個在整個陵京城裡,「名聲」不次於她的紈絝子。
以往每逢佳節,宮裡便會有宮宴,四品以上官員皆可攜家眷前往。
少時喬綰還曾在一次春節宮宴上見過景闌,因著二人看起來年紀相仿,加上他那時生得粉雕玉琢的,她還曾主動和他搭過話,甚至讓倚翠分給他幾枚熱騰騰的浮元子吃。
不過幾天後的祭天大典上,喬青霓彈奏一曲雲裳吟天下聞名後,他的目光總愛追著喬青霓看,她也懶得再搭理他。
之後定國大將軍常年待在邊關,參加宮宴的次數不過那麼三四次,二人更再沒多少交集。
若非前段時日喬恆曾提過給她和景闌賜婚,她著人打探了一下他的消息,知道他被景榮禁足在家,怕是早就將此人忘在腦後了。
如今聽他說什麼「她與三公主雲泥之別」,還敢抓住自己的軟鞭,喬綰心中的怒火瞬間涌了上來,攥緊了鞭子:「把你的髒手從本公主的鞭子上拿開。」
景闌一聽,不僅沒放開,反而加大了力道,扯著唇嗤笑:「鬆開再讓人看著長樂公主在大街上撒潑?」
喬綰瞪著他:「你說誰撒潑?」
景闌不甘示弱,劍眉一挑,春風得意:「你,」說著打量著她,「樣貌才學,詩詞歌賦,你哪一樣比得上三公主?」
「也難怪,想來以長樂公主的性子,也無人敢教你些規矩體統吧。」
喬綰睜大眼睛,在怒意下擠出一抹笑來,眼睛半彎著:「的確比不上景少爺,家風嚴謹,想來令堂教景少爺教的好吧?」
誰人不知,景闌的母親在他出生後不久便去世了,景大將軍雖娶了續弦,卻再未添一兒半女,後因著無人管他,養成了如今的紈絝性子。
景闌的臉色果然黑了下來,皮笑肉不笑地盯著她,下刻手下一用力,便將鞭子抽了過來。
喬綰只覺掌心被鞭子磨的一燙,低呼一聲,垂頭看過去,果然多了一道紅痕。
景闌沒想到她竟真的不鬆手,皺了皺眉,有些不耐煩起來。
前不久他不過就是在賭坊輸了五千兩銀子,就被那老頭派了四個戰場殺敵的將士將他捆著抓了回去,禁了足足二十日的足,這兩天好不容易才從宗祠出來。
沒想到剛出來便聽聞,聖上前段時日便有給長樂公主選駙馬的打算,而且聖上在不久前宣長樂公主入宮的當日,便又連夜傳喚了老頭。
他昨日問過老頭,聖上是不是打算給他和長樂公主賜婚,老頭點點頭說「聖上提過,雖還未定下來,但這是聖意,若真賜婚也決不可違背」。
景闌當即氣笑了,一想便猜到,定是那長樂公主在聖上面前提了他,聖上才有了給二人賜婚的打算,索性直接找到了喬綰。
今日見到喬綰,正撞見她當街持鞭傷人,更覺自己來對了。
這般惡毒之人,誰娶誰倒楣。
景闌攥著手中鑲嵌著金邊紅玉石的軟鞭:「你去和我家那老頭說,你絕對不會嫁我,我便將鞭子還你。」
喬綰仍在看著自己掌心的紅痕,滾燙的感覺過去,只剩下火辣辣的痛了。
她抬頭惡狠狠地看向景闌,存心與他作對:「本公主偏不去,你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