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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二樓正廂房,整層又都是四方走廊,一開門就可以看到對面的情景。
只見他們這頭走進歌姬舞姬時,對面的廂房也走進了許多穿戴妖嬈的郎君。
好巧不巧的,對面的房門也大開,因要表演歌舞,所以連門邊的屏風都撤掉,兩方主座甚至能看到彼此。
吧嗒,蕭弈手一松,酒盞掉在地上。
對面廂房的主座上,赫然坐了個明艷華貴的女人,她像是早就在等著這刻,直勾勾盯著這頭。
蕭弈喉頭一滾,一時竟說不上是驚訝還是惱火,嚯的起身,指向對面:「去,問清楚,對面在幹什麼!」
奴人應聲而去,顫顫巍巍回來。
「稟郎君,是縣主。縣主今日設宴招待幾位女眷……叫了幾個陪酒伶人……」
「哈哈,她叫伶人。」蕭弈來回走了兩道,忽然拔高音調:「她叫伶人陪酒!?」
霎時間,蕭弈猛地瞪向對面,一腳蹬開座中蒲團,大步走了過去:我看你是活膩了。
同一時間,對面雅間的魏楚環砸了酒盞,也走了出去:來啊,誰怕誰!
謝原默默地把剛剛奉上的茶全部倒到一邊的花盆中,施施然起身,跟著出去看戲。
有趣。
第48章
兩道人影從相對的雅間同時出來, 一個繞左,一個繞右,狹路相逢。
「縣主怎麼會來這裡?」
「這話竟是你問我?我倒想問你, 南北齋何時搬到這煙花柳巷裡了?」
「我來這是談正事!」
「是嗎?好厲害的正事, 歌姬舞姬能聽,我卻不能聽?」
「所以你便叫伶人陪酒!?」
「所以你承認故態復萌?!」
「你……」蕭弈氣結,「你就這麼不信我?」
「方才是誰瞧見幾個伶人就氣沖衝過來了?」魏楚環步步緊逼, 毫無讓步之態。
蕭弈早知她是什麼性子,加之有人圍觀, 他壓低語氣:「這與我信不信你無關!算我求你,別在這鬧了,先回去!」
「那怎麼行。」魏楚環笑起來, 「三兩句就能說清的事情, 非得先拉開我, 好叫你有時間慢慢編纂言辭,再矇混過關?你且說說,與什麼有關。」
蕭弈臉沉下來, 「你非得在這說是吧?」
他今天是來尋歡作樂的嗎!?他是來——
「二位……」正當二人戰火漸猛時, 一道溫潤的聲音擠進了戰場。
兩人齊齊轉頭,就見謝原抱手倚柱,姿態清閒的看著戲:「有事不妨好好說,何必爭執呢?」
話是和事佬的話, 可配上這副表情,怎麼聽怎麼像是再說——繼續爭, 千萬別好好說。
魏楚環看到謝原的瞬間,腦子裡飛轉起來,而後看向蕭弈, 眼裡含了詢問。
蕭弈竟像是被看穿了心思,前一刻的氣勢驟然消減,抿唇別開眼,仿佛在說,愛怎麼樣怎麼樣吧。
魏楚環便全明白了。
謝原今日得升,雖然品級上沒有太大變動,清要程度卻超蕭弈,就連前景都壓他一
這必是北山為他謀的好前程。
與他做了這些時日夫妻,魏楚環很清楚蕭弈那幾分邪性。
今日設這個局,怕是想給謝原施點絆子,讓他犯點男人都容易犯的錯誤,待傳至北山,長公主夫婦得知自己幫襯的女婿剛得了甜頭便敗露了本性致親女受委屈,謝原必沒有好果子吃。
說不定立馬又給他拉下來。
一股火氣直衝魏楚環天靈,她卻只能在心裡暗罵幾句,臉色轉向謝原時,已然換了副親和笑臉:「原來也邀了姐夫。」
謝原笑了一聲:「是蕭世子盛情難卻。」
被妻子揭穿了心思的蕭弈仿佛迎面中了一箭,脖子都僵了僵。
魏楚環反應也快,忽略了謝原話中的諷刺,「其實我今日也在隔壁宴客,招待友人,既然是為姐夫慶賀,人多會熱鬧些,不知姐夫介不介意兩方並台,一道坐下吃些水酒?」
謝原正想婉拒,忽然有一波人走進店內,引人側目。
為首是個十分年輕的少女,模樣像是未滿二八,卻已作出嫁婦人裝扮,高髻華飾,羅裙翩躚,貴不可言。
尋常婦人出行,左右隨侍都是正常,但這位夫人左右,除了兩個模樣清麗的婢女,還有一帶刀女衛,這種地方,偶爾也會有些姓悍潑辣的婦人帶著家奴進來抓人,但她面色氣質卻嫻雅淡定,加上一身不容忽視的貴氣,越發惹人側目。
魏楚環眼神一變,還沒反應,餘光里身影已動,她轉過頭,就見謝原闊步下了樓,目光緊緊盯著李歲安,直至她身前。。
謝原沒想到歲安會來,歲安似乎也沒料到謝原第一個蹦出來,兩人大眼瞪小眼看了會兒,同時開口。
「你怎麼來了?」
「你沒醉呀。」
謝原:?
蕭弈站在魏楚環身邊,細細打量她的表情,只見她眼中深意複雜,分析一下,既有「果然如此」的不屑,又有幾分慶幸,與此同時,還夾著幾分薄怒。
當然,前兩樣是衝著李歲安去的,最後一道卻是衝著他來的。
因為她看過來了。
魏楚環壓低聲音:「幸而我早來一步,否則我跟你沒完!」
蕭弈悻悻一笑,斜眼挑了下方二人,心裡不由醞釀出幾分慶幸。
男人犯錯這種事,得事後追究才容易說不清楚,沒想到李歲安會這時候殺來,若叫她瞧見吃了加料酒水的謝原,難保不會懷疑遷怒,那時候可就不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