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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謝原的確故意拖延了時間門。
但絕對不是因為萬柔在面前脫了衣服想多看兩眼這種理由!
他是在激蕭弈。
「雖然你之前曾見過她,但你想想,第一次在侯府,第二次在沁園,第三次在酒樓,我們在場,蕭弈也在場,當然,張生那件事,算是她直接針對了謝府,可當時我們並不知道,甚至在小屋裡,你也是以猜測的方式道出,對不對?」
「當時蕭弈很緊張,我便臨時起意,想靠激他來套話,最後他求饒好話都說遍了也說不出這女子的來歷門道,我便覺得,此事可能與他沒關係。」
說白了,這要是蕭弈的風流債,救他一回已是仁至義盡,幫忙善後就不要想了。
謝原說完了,伸手勾勾她鼻尖兒:「原來還沒怎麼看出來,這麼能吃醋呢。」
他語氣里戲謔多過生氣,顯然沒有為這件事較真。
可歲安不同。
她眼眸微垂,像是在釋然此事後,又投入到新的思索中。
人都是會變的,每一個階段的所求和目的都不同。
就好像她面對謝原,最初時,想的是努力一日比一日喜歡他。
但這種喜歡,在堆積到一定的深度後,會開始夾雜更多的東西。
真心應對真心,衷情應付衷情。
若一方真情,換來的是另一方的假意,那就不值得。
所以開始介意、吃醋、冷不防就在一個細枝末節的發現中不高興,繼而對這段感情有了更多的想法,生出要求。
當日應下母親安排的這樁婚事時,歲安沒有想過自己會生出這樁情緒。
她把所有的尺度和界限都銘記於心,提醒著自己不要越界。
可這對她來說,太難了。
與謝原相識,相交,慢慢就喜歡上他,她做不到一面冷靜的按著真心去寸寸算計付出,一面又要求他全心全意不可背叛。
在她希望一個人對自己全心全意永不背叛時,一定已經先拿出了自己的真心去對待。
這件事對她來說,並不是一件尋常的拈酸吃醋,而是她看清自己的心,已開始對他有了要求。
話既已說到這,便沒有掩飾的必要了。
「元一。」歲安輕聲開口,「我並不是個寬容的人,尤其,是在男女之情中。」
才開了個頭,謝原忽道:「等等。」
歲安抬頭,只見他朝她張開手臂:「過來,抱抱。」
見她愣著,謝原笑了一下,抬抬下巴示意她目前這個坐姿:「過會兒得麻了,不是不舒服嗎,換個舒服的姿勢再說。」
然後直接探身過來將她整個抱起放到身前,讓她背靠自己的胸膛,又順手扯過薄被蓋在她身上,從後面擁著她一起靠在床頭。
他聲音很沉很緩,還帶著安撫:「不著急,慢慢說。」
這個姿勢,歲安能與他緊緊挨著,卻又不必面對著他的臉,心忽然就安定下來,也能更沉穩的把接下來的話說完——
「這世上美好的人有很多,但我並不需要那麼多,男女之情中,我只能對一個人付出全部真心,也希望他全部的真心,只贈與我。但這不是束縛,而是約定。」歲安頓了頓,微微舒氣,「我希望你能與我約定,若有朝一日,你遇上一個人,對這個人有了超出尋常朋友的喜愛與欣賞,哪怕只有一次、只有片刻,你會將她拿來與我比較,我們夫妻,即刻情斷。」
當歲安說到這裡時,謝原的神情驟然一沉。
他在意的不僅是歲安這話中的決絕,更有對她這個人的審視。
可他沒有打斷歲安,而是安安靜靜聽下去。
歲安也沒有回頭看謝原,她兩手搭在身前,指尖輕輕摳著背面的繡紋。
「這是我與你好好商量的說法,我不喜歡什麼『你可以有,但別被我發現』,我已說了,你只要立刻告訴我,此事就可以體面解決,直接分開就好。但若我發現你有異心,且已不是一兩日的事時,那時你再想求一個體面,可就沒有了!」
這話說的決絕,但比起強勢,謝原卻聽出了些不同的意味。
一個出身好,樣貌好,家世學問都好的姑娘,會從骨子裡帶出一份從容的底氣,有的人帶多了,就成了傲氣,比如魏楚環。
在歲安身上,謝原很多次看到這種從容的底氣。
但在面對男女之情時,她會小心翼翼,隱晦試探,到今日又多了一樣——決絕表態。
她的感情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髒了,就不要了,哪怕只有一次,只有片刻。
他對別人動了心,她就不要了。
雖是要求忠誠,卻不是一概而論,蠻不講理的苛求。
她甚至連界限都給他劃分好了。
哪怕對方是女子,生出友誼相互欣賞皆可,唯獨不能拿來與她比較。
因為她是他的妻子,是他身邊有明確身份的人。
當一個男人會拿另一個女人來和自己的妻子比較時,心中感情多少已不同。
這樣明確的準則,就好像她曾經經歷過相同的事情,有前例參照,才能如此標準的劃分。
謝原心裡忽然有些煩躁。
並不是因為歲安的話和她的態度,而是他忽然意識到,若無這個「前例」,他的歲歲,本該是一個如他認知的那般,由始至終都帶著從容底氣面對一切事情、包括男女感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