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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來之前,已經讓人告知孫氏,謝原今日會回來吃飯。
「母親今日很為你高興,你莫要辜負她的好意,只管吃飽喝足。」
謝原今日在那邊根本沒動什麼,忙了一整日,又和歲安談了一通,笑道:「別說,我現在還真餓了。」
歲安笑笑:「那就好。」
謝原一回府,立馬就迎來了各房的熱情相迎。
這時候,歲安多少體現了些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的無情,她直接鬆開謝原,讓他自己去面對以二嬸嬸為首的狂風暴雨般的熱情,默默退到孫氏身邊。
謝原驚奇的看了她一眼,歲安別開目光,假裝看不到他。
就這樣,謝原眾星拱月般被帶到正廳,一坐下就發現,面前的小案上當真都是他愛吃的,從小到大,他說過喜歡的,母親都記得。
他看了眼母親,孫氏正殷勤的盯著他,謝原會意,提筷開吃。
「如何?味道還行嗎?」
謝原點頭:「很好吃。」
他正要像往常一樣表達謝意,腦子裡忽然蹦出進門前歲安的一句囑咐——少說話,多吃飯。
他看了眼臨座的歲安,她根本沒看他,正在認認真真吃。
謝原心中一動,也開始埋頭吃起來。
孫氏見狀,心疼嘆道:「這孩子,吃的怎麼這麼急,我就說他在外頭根本吃不好。」
鄭氏等人本想再多客套幾句,孫氏竟難得強勢了一次:「你們瞧大郎,跟餓狠了似的,有什麼話吃完再說吧。」
眾人一看,謝原夫婦還真是只顧著埋頭吃。
一般情況下,謝原必定要吃三口喝一杯,應長輩的話,一頓飯節奏拉得無限冗長。
但隨著孫氏發話,旁人競都沒再開口,謝原一頓飯吃的無比順暢,烤餅都多撕了幾張,結果毫無意外的吃撐了。
孫氏窩心的數落:「吃這麼快,跟外頭沒飯吃似的。」
歲安抬起頭,微微一笑:「母親這話沒錯,夫君常說,吃了這麼多年的飯,只有家裡的飯吃的最舒坦。」
「那是當然!」孫氏肯定了歲安的說法:「外頭那些應酬的局,哪裡是為了吃飯才設的,一整場下來,肚裡都是酒水,盪一盪能當場嘔出來。像這樣踏踏實實坐著吃飯的,也只有在家裡了。」
歲安看了朔月一眼。
朔月立馬接話:「何止呀,外頭的館子酒肆,哪裡會仔仔細細洗淨烹製,講究好處又講究滋味的。奴婢下午無意間去了一趟廚房,就瞧著僅是這道荷葉雞,味料就用了不下十數種,夫人實在用心費神。」
「用心費神」幾個字像是一個提醒,謝原看向母親,眼裡是真心的感激:「有勞母親了。」
孫氏一副好笑的模樣,「回家吃飯這樣的事,有什麼好謝的,也是你太忙,否則我巴不得你日日在家吃。」
謝原道:「如今職務不同,往後說不定真的可以日日回家吃。」
孫氏面露喜色:「那更好!」
謝原垂眼看著食案上的菜餚,心想朔月說的不錯,這些都是很費心思的菜。
他抬起頭:「以後在家吃得多,母親也不必日日都做這麼複雜的菜,實在太費神耗時了,家常便飯即可。」
孫氏高興極了,連連點頭:「好。」
最終,其他人還是沒能和謝原說上太多話,剛吃完,謝升賢就讓人把謝原叫去說話了。
五房全氏看到歲安正在漱口,不由將猜測的事說出來:「聽說大郎今日本有應酬的,方才怎麼見大郎媳婦和大郎一道回來呀。」
一句話,將所有注意力都牽到了歲安身上,連孫氏都反應過來。
對啊,歲安之前派人來傳話說大郎晚上回來吃,可她是怎麼知道的?
難道……
只聽歲安解釋道:「今日應酬是武隆侯府世子所設,算起來也是兒媳的表妹夫。夫君得升不假,但一來,夫君年資尚淺,二來,實際官品並無高升,若這樣就大肆慶祝,甚至於煙花柳巷應酬交際,傳了出去,恐會有人覺得夫君年少浮躁,眼下正值聖人對朝中新人的考量之際,兒媳以為,還是以謹慎謙遜為重,莫要落人話柄。」
她頓了頓,沉聲道:「兒媳也不隱瞞親長,若是正經應酬也就罷了,但在煙花柳巷酩酊大醉,兒媳委實不能忍,所以打聽清楚之後,便將夫君請回來了。蕭世子與初雲縣主都是自家人,便是夫君中途離席,也不會見怪。」
但凡換個人說這話,在座諸位都未必聽得進去,甚至會道一句婦人之仁亦或妒婦。
可歲安不同,她出身北山,是靖安長公主的獨女,李耀那麼多門生,原因之一就是北山親近天顏,與其自己揣摩,不如有人點撥提醒。
歲安這番話,在眾人聽來,便是實實在在的提醒。
孫氏甚至有些後怕:「對對對,還好你將人拉回來了!」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說話了。
歲安交代完,起身沖眾長輩一拜:「那兒媳先告退了。」
……
這頓飯果然吃多了,歲安沐浴更衣出來時,脹的根本睡不著,同一時間,謝原也回來了,他竟和祖父談了這麼久。
謝原同她交代了兩句便去沐浴更衣,一出來,歲安不在房裡,在荷塘前的小馬紮上。
一隻小巧的薰爐放到了歲安腳邊,是熏蚊蟲的,她扭頭看去,見謝原散發披衣,在身邊另一個小馬紮上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