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頁
歲安拉過他的手:「我已沒事了,你不用擔心我。那個……周郎君有消息嗎?」
謝原默了默,開口道:「先進去再說。」
他表情不大好看,歲安揮退其他人,與他單獨進了房間。
謝原一直握著歲安的手,拉著她到床邊坐下,想了好一會兒:「歲歲……」
他這神情,歲安一顆心都跟著提起來:「元一,你怎麼了?」
「抱歉。」謝原低聲道:「我可能,沒法為你過生辰了。」
接下來,謝原簡單的給歲安講明情況。
周玄逸現在情況未明,他沒有足夠證據證明他出了事,最穩妥的辦法,是他親自走一趟。
他本就擔著政務革新之任,即便要走訪幾個州縣,也是尋常之事,甚至是個很好的遮掩藉口。
當初提出革新想法,幫周玄逸抓住機會的就是謝原,他不能讓周玄逸出事。
歲安愣愣的看了謝原好一會兒,半晌沒有回答。
「歲歲?」
歲安眼神一動,回了神,張口先安慰:「一定沒事的,周郎君吉人自有天相,他還有這麼多事沒完成,豈會讓自己輕易出事。只是……」
她的目光落在謝原身上,輕聲問:「你一定要去嗎?」
謝原默了默:「這對玄逸來說,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我不確定他是真的出了意外,還是臨時有什麼事耽誤,我借公務前去查探,是最為穩妥的方法,但你放心,我會帶足人手。」
歲安垂下眼,若有所思。
謝原握緊她的手:「抱歉,成婚後第一次跟你許諾,竟然要食言了。」
「都什麼時候了。」歲安抬眼,「這種小事,豈能比人命重要。那……家裡面?」
謝原想了想:「無謂讓他們擔心,而且,我是借公務出京。」
歲安定定的看向謝原,唇瓣啟合半晌,方才開口:「若你一定要去,必須給我報平安,沒有功夫寫字,哪怕隨便畫一筆,甚至送個東西都行!」
謝原凝視著歲安,心中一陣動容。
他原以為,自己做這個決定,她難免會像往日那般露些情緒,紅紅眼睛,需要哄一哄。
可沒想,她明明滿眼擔憂不安,說出的話卻果決乾脆,是支持他的。
謝原再次許諾:「好,我會向你報平安。不過,你也不用想的那麼遭,也許真的是玄逸因為自己的緣故耽誤了,我去這一趟,也好幫他兜一兜,你不知道,我當年第一次外派時,也犯過不少錯。」
謝原試圖講些自己有驚無險的過往來寬慰歲安,可作用甚微。
睡下時,謝原將她抱住,忍不住說了許多軟話。
歲安緊緊抓著他的衣襟:「那你要多久才能回來?」
謝原:「很快。」
她今日尤為執著:「很快是多快?」
謝原凝視她片刻,「這麼擔心?」
歲安沒有說話,暗夜裡,謝原摸到了她濕潤的眼角。
他忽然有些難受,「歲歲。」
歲安不想讓他瞧見自己掉眼淚,可眼下,周圍漆黑,離別在即,她滿腦子想的都是不好的結果。
一雙溫熱的大手蓋在了她的眼睛上,謝原的聲音隨之傳來:「我有個問題,很早以前就想問你了。」
已被他發現,歲安終於沒再忍耐,她吸吸鼻子,帶著哭腔「嗯」了一聲。
你問。
謝原一手將她摟進懷裡,一手還蓋在她眼睛上,「歲歲是不是喜歡在夜裡胡思亂想?」
面前的人頓了頓,下一刻,謝原感到掌中一片濡濕,也因此得到了答案。
其實,歲安以前不會這樣,她能吃能睡,睡得還極好。
可是從那一年開始,她就有了夜裡想事情,永遠往壞處想的毛病。
天色越黑,周圍越暗,她設想的情景就越糟糕。
在此之前,她好幾次激動發作,都是在夜裡,硬生生拉他起來談話,情緒也很激動。
所以,即便謝原給了很多假設的情況,但歲安就認準了最糟糕的那種,在入夜躺下後,不受控制的層層設想。
「我……我也不想的,」歲安忍著哭腔:「我睡著……就不會想了,可我……我睡不著。」
這個毛病,謝原尚且察覺,歲安自己又豈會一無所知。
她甚至會在這時候告誡自己,別多想,這些胡思亂想,都是被夜色渲染出來的。
可越是讓自己不亂想,越是要亂想。
謝原一陣心悶,被她哭的快要喘不過氣來。
真不該告訴她此事。
他心一沉,忽然低頭去親吻她的眼淚,一點點吻干。
歲安起先還被動承受,可漸漸的,她好像找到了一種轉移情緒的方法。
那些不安和擔憂,全都變作了此刻熱烈的纏綿和相融。
兩人做了前所未有的一次。
熱烈,投入,這種極盡的親密,成了最好的宣洩。
結束時,連謝原都有力竭之感,更別提早已睡死過去的歲安。
謝原看著熟睡的人,在她額頭輕輕一吻。
……
次日,謝原直接向聖人稟報了目下州道抽貫留州錢的情況,以各道帳目尚需核對考察為由,需要出京一趟。
聖人二話不說,全力支持。
謝原的確沒有打算跟家中說明情況,但並不包括祖父謝升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