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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氏神色一動,接過茶湯輕輕抿了一口,眼神往歲安身上瞟了瞟。
「母親。」歲安將手中的盞子遞給朔月,「姑姑回來之後,一直呆在院子裡,聽說也是母親在照料,袁氏遭逢變故,姑姑心裡一定很擔心吧。」
孫氏沒想到歲安會主動提到。
「哦……挺好的,你兩位姑姑出嫁後,府里一直留著她們的院子,隨時都可以回來小住,所以也沒什麼需要準備的。」
在謝韻嫻的事情上,孫氏處理的並不容易,甚至還尷尬了一回,但在歲安面前,孫氏不想多說。
畢竟她今日是受人所託,為另一件事而來。
可孫氏還沒開口,歲安就主動提了。
「姑姑雖被祖父帶回來,但兩位表弟仍然身陷囹圄,姑姑是他們的親娘,縱然袁家有再多罪過,她都不可能置之不理,獨自安樂。」
孫氏激動了一下,握拳敲掌:「就是這個道理!」
說著,孫氏為難的看了歲安一眼:「歲歲,如今你在皇帝和太子跟前都是說得上話的,我一個婦道人家,評斷不了外面的對錯,但我知道做母親的心情,你……有沒有什麼好的辦法,能叫你姑姑安心?」
孫氏說的是讓謝韻嫻安心,而非保下那兩位郎君。
繞是歲安心思靈巧,在此事上仍是皺了眉頭。
孫氏連忙道:「若是你為難,就當我沒有說過!」
歲安想了想,說:「我可以試試,但未必能行。」
孫氏已心滿意足,拍胸脯保證:「你放心,若是無能為力,姑姑那邊母親來說,你不必出面。」
好歹是把事情說出來,後面曬書時,婆媳二人的話題便簡單許多,孫氏甚至提到了孩子起名的事情。
這是謝原的第一個孩子,也是謝府這一輩的長孫,是很受重視的,謝世知甚至主動和孫氏提過,找個日子,將親家公接到謝府,大家小聚一番,孩子的名字,可以兩家長輩商量著一起定。
自從靖安長公主離世,便只剩李耀一人獨守北山。
因為有歲安牽線,謝世知在此前一段時間沒少往北山走動交流教學,早已將李耀引為知己,如此設想,也是不想李耀在北山孤單。
請到謝府,既能共商大事,也能與歲安見面,免了他孤苦,一舉多得。
晚間,謝原下值回來,歲安把這事同他說了。
謝原站在屏風後寬衣,回應:「行啊,我早就說找個日子將岳父接來的,我後日休沐,二郎也歸家,後日如何?」
兩人一拍即合。
次日,謝原原本打算下值後去北山,結果歲安要親自回去。
謝原想了想,爽快應下。
於是兩人一道出門,謝原將她送出城門才去上值。
歲安的馬車剛到山門時,李耀已經得到消息,他二話不說放下手頭事務,快步出來接。
「這麼冷的天,你怎麼跑回來了?」
歲安由朔月和阿松攙扶著,一邊小心登階梯,一邊說起謝府邀約。
靖安長公主去世後,李耀並沒有想像中那麼一蹶不振。
此前曾有人揣測過,李耀之所以如此受學生追捧,是因為有靖安長公主這道關係。
沒有靖安長公主,北山和朝廷之間那根線就斷了。
可事實證明,靖安長公主的死,並沒有讓熱鬧多年的北山就此蕭條。
李歲安的存在,再度支撐起了北山的價值。
而且,若在靖安長公主手裡都尚未能重建的暗察司能在李歲安手裡重建,北山的權勢將會直接搬到明面上來,比從前更不好惹。
李耀聽著歲安的話,眼神往她身上瞟了幾眼:「就這麼點事,值得你親自跑一趟?沒別的事了?」
歲安沉默。
那要說完全沒有,也不是。
接著,歲安將姑姑謝韻嫻的事情道了出來。
謀反是重罪,即便抄家滅門都不為過。
建熙帝能允許歲安暗中操作,幫謝升賢將女兒拉出來,已經給了情面,事關國體,歲安如今身上擔著責任和信任,並不能干涉太多。
所以,她來求助父親。
世人眼中的李耀,是靖安長公主的乘龍快婿,是依仗著公主人脈桃李滿門的北山山長,卻已很少有人記得,他也是當年還是太子的建熙帝一眼相中的人才,只因姐姐看上了,才忍痛割愛。
這些年,若無建熙帝的默許和支持,李耀如何能以駙馬身份靠山教學,給朝中輸入那麼多新鮮血脈?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李耀亦是建熙帝的知己,兩人年紀相仿,又都有母親這麼一個共同回憶,有些話,說出來歲安出面更管用。
歲安說的還算委婉,也沒有明確要求什麼,是不想父親為難,沒想李耀聽完,輕輕笑了兩聲:「哦,就是為這事兒回來的?」
歲安:「父親有辦法?」
李耀不以為然:「這算什麼難事,交給我便是。」
他看一眼歲安:「你就安安心心,先把這個孩子生下來,等有了孩子,你就知道要操心的地方有多少,趁著如今還有些清淨日子,就別上趕著操心別人了。」
歲安被斥也不反駁,眼珠輕輕一轉:「其實,女兒此來也不止為了謝家姑姑,還有一事,女兒老早以前就與父親提過,如今又多了些新的想法,想聽聽父親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