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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柔表情一怔,扯了扯嘴角。
「大人的意思是,我對張驍拳打腳踢,主動投案尚能輕判。但對高官勛貴下手,哪怕是未遂,也難逃一劫?」
謝原:「這個諷刺,很準確。」
萬柔默了默,悽然一笑:「我願意。」
霍嶺:「阿柔!」
「你閉嘴!」萬柔語氣嚴厲,可看向霍嶺的眼神,終究沒法徹底無情冷漠:「之前你受傷,我的確照顧你一陣子,但無論是你這段時間的奔波還是對我的照顧,早已還完了。霍嶺,別再折騰了!」
霍嶺抿了抿唇,也不說話,就直直的站在她身後。
謝原正要表態,忽覺袖子被人輕輕扯了一下。
他眉心微蹙,看了眼被拽出褶子的公服袖口,眼神一路往上,對上歲安的目光。
她什麼都沒說,甚至絲毫不顯強硬,可她就這麼看著謝原,千萬言語都在眼神里。
謝原:「你想應她?」
歲安想了想,和他打商量:「你離開北山還得去上值,把她交給我,可以嗎?」頓了頓,她忽然道:「你該不會擔心我會對她下毒手吧。」
謝原當即想到她之前因萬柔吃了一回飛醋的典故,不由失笑。
他豈會看不出來,她對萬柔本身並無敵意。
那件事,她只是受心緒所困,即便在意,也是在意他的態度。
萬柔算是個刺頭,之前又有太多案底,歲安提出這個要求時,考慮過謝原會不同意。
沒可想,他只是短暫思考一瞬,便乾脆道:「好,依你。」
歲安意外於他的爽快:「真的?」
謝原:「再問就是假的。」
歲安連忙擺手,露出笑來:「不問了不問了!」
謝原收起滿腹思慮,看向萬柔:「去收拾一下,一起下山吧。」然後看向霍嶺:「她都走了,你還想留這兒?」
霍嶺反應過來,也跟著去收拾。
人要帶走,謝原還得再和岳父岳母打招呼。
歲安就老老實實跟著他,時而側目打量他。
謝原察覺,轉過頭捉住她的眼神:「老看我幹什麼?」
歲安抿唇一笑,搖搖頭。
沒什麼。
謝原便配合的故作不知,也不多問。
下山後,謝原讓霍嶺住回他原本那間小屋,又讓萬柔住進去。
他是不可能讓萬柔進謝府的。
萬柔這次竟沒有反對,好像能跟著下山,她就能無盡妥協。
謝原的眼神掃過萬柔,落回歲安身上,重複溫柔笑意:「走了。」
「嗯!」歲安站在原地目送謝原乘車離開,快快的沖她擺手。
一旁,萬柔悄悄打量著歲安,眼神糾結而複雜。
……
同一日,又一道消息在朝堂上炸開。
尚書省左司郎謝原領太府寺兩京諸市署令周玄逸,帶了一車卷宗進宮面聖,在聖人的御書房呆了整整一個下午。
期間,有朝臣求見聖人,竟悉數被隔在外面。
次日早朝,一套縝密而完整的革新政策被頒布與朝堂,而策劃出這套新政的,正是謝原與周玄逸。
其一,革新商稅。
今查於鹽、鐵、布、器之外,有茶、酒等流於徵稅範圍以外之商貨一度於商市中販出驚天高價,經數年價目對比可見商市之變,遂將革新商市徵稅貨物名錄,凡大市交易,每一百文收二十文稅,新錄已抄送各司,即日執行。
此外,諸道關卡加設關稅,凡經商貨,每一百文加征十文過關稅,可以貨抵資,商貨名錄中列為高額暴利貨品之流,每一百文加征二十文關稅。
其二,鹽政革新。
重設鹽場、鹽院職能,規範地方製鹽,嚴格買賣監督,當中涉及許多製鹽和販鹽的細則,且根據歷年鹽價做參照,融稅於價,最終是為將鹽價提高到合理範圍內,從而增加國庫收入。
其三,也是讓滿朝振奮的,便是於各州各道抽留州錢。
簡而言之,過去諸道要將地方賦稅送入都城,匯入國庫,但並不是全送,而是要扣下地方一年所需的錢,也叫留州錢,這一部分作州道運轉之用,和朝廷給官員的俸祿是兩回事。
而現在,各道不僅要詳細記錄留州錢的帳目,朝廷還要從留州錢里再抽兩成,匯於戶部,將這部分錢,作為朝廷運轉之用,包括增加京官俸祿之用。
朝廷每有新政,必定要經過縝密討論,多番商議才能定論。
可是,先有商辭御前獻策解了聖人缺錢的急,又有謝原和周玄逸長遠發展,補了攫取近利可能會出現的坑,無論遠近,都大大地增加了國庫收入。
辦法切實,有據可依,幾乎是立刻就被頒布出來,而且異常順利。
當然,商辭是因為動作快,打了眾人一個措手不及,謝原則是集大量考據,完美避開了朝臣的炮火,以抑商,整治本有缺漏的鹽政來增收,而最最重要的,是他的第三點。
若抽貫留州錢的政令實施下去,作為京官的俸祿會相繼增加。
除開幾個位高權重的元老,尋常官員,誰想跟錢過不去!?
謝原和周玄逸,他們考慮的很周到啊!
……
討論這麼久都無果的增收問題,一下子得到了這麼多解決,建熙帝非常高興,將商辭、謝原和周玄逸三人都召進宮,打算讓他們相互交流一下,來個遠近相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