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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原和祝維流吃的認真,誰也沒理商辭,商辭又坐了會兒,終於不再為難自己,提筷用飯。
個男人就這麼心平氣和的吃了詭異的一頓飯。
夜雨淅瀝,禪房門窗皆敞。
祝維流坐在窗台上,一條腿屈起,一條腿垂下閒閒晃悠,像在賞景,又像是在聽屋裡兩個男人談話。
「山錚已被關押,但裴愫的情況不太好。」
商辭閉了閉眼,輕嘆一聲,許是因為他已沒什麼可遮掩的,談起裴愫,也沒了從前的敏感和排斥。
「馬廷明呢?」
謝原:「一併關押,他的背景還待細查。」
商辭搖頭:「他是寒門出身,這樣的人短板最多,最好拿捏,對方敢用他,必然有十足的把握,一個馬前卒罷了。」
謝原:「你查過他?」
商辭:「新政推行最易出事,派到我身邊的人,我不可能一無所知。可惜,防不勝防。」
謝原沉默一陣,忽然問:「昔年懷玄妖道攜妖妃禍亂宮闈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商辭神色一震,看向謝原。
謝原笑了:「看來是知道了。剛才聽你說,去揚州之後,依舊與北山有聯絡,如果我沒有猜錯,那時你就知道了這件事,是嗎?」
商辭聞言,先是蹙眉抿唇,繼而怔了怔,意識到什麼。
謝原:「別這麼緊張,隨便聊聊。」
商辭眼神微動:「你也知道。」
謝原:「我是北山女婿,知道有什麼奇怪的。」
商辭心緒微動,忽然自嘲一笑,還是那句:「你也知道……」
謝原沒說話。
商辭一個人緩了緩,終於恢復平靜:「是,知道。」
謝原:「那萬柔和萬劫的情況,你也都知道了?」
商辭點頭。
謝原開始給商辭整合情況。
當日松洲漕運貪污案後,霍嶺將目光聚焦與參與貪污卻逍遙法外的幕後之人身上,從銷贓手段入手,意外在一個地下的拍賣場發現了一副假畫的買賣。
而這幅假畫,好巧不巧的,就是霍嶺的父親曾經幫長公主尋回的名畫真跡,也是當年被懷玄道人捲走的宮廷財物之一。
畫作買賣結束後,霍嶺盯了買賣雙方一陣,但一直未有動靜,於是他將目標轉為這幅畫,一路摸索到了北山,被長公主拿下。
謝原便是從這時候知道這件事。
自他接手後,因為毫無頭緒,也只能暗中盯著那兩人,看看他們還有無什麼上下家,但沒多久,謝原就化被動為主動,從有針對性的商事改革來逼他們有動作。
期間,商辭也回到長安,他們兩方各自有了效果不同的增收新政。
然後,兩方新政都被破壞。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這個破壞新政的人,和松洲的漕運貪污有關,殺害了萬劼,在黑市活動泛濫,甚至組織了八月典,最後還欲將矛頭對準身在揚州的安王,達成坐收漁利,嫁禍脫罪等目的。
最後,便是從周玄逸那裡得到的最新線索。
有這麼一伙人,將目光盯准貧困村落,以行善救濟為名,招攬聚集為實,甚至擁有自己的黑鹽場,黑礦場,冶煉之地。
「這裡先不談其他,只談最糟糕的一種可能。」
謝原看了眼祝維流:「祝將軍也別閒著,這話,我是問我們人。」
祝維流被點名,懶懶舉了一下手。
我有在聽。
商辭經過謝原這麼一梳理,也從剛才的尷尬侷促中走出來,臉色漸漸深沉。
謝原見兩人都認真起來,這才緩緩道:「我們假設,逃離宮中的懷玄道人,並未就此隱跡,如果他賊心不死,還妄想有捲土重來的一天,試問,他該如何辦?」
商辭:「錢。」
祝維流:「從宮中盜走財物,以此為基石,經營黑市,聯合地方官貪污。這也是最重要的,幹什麼都得要錢,打仗尤其要錢!」
謝原補充:「人手。」
商辭背脊一直:「從貧苦百姓下手,讓其心甘情願追隨?或是黑市招攬!」
謝原:「說的都不錯。」
祝維流不由坐正,神色都變了:「這攤子,是不是鋪得太開了?」
謝原:「假設而已,如果連最糟糕的情況都能想到辦法應對,那麼剩下的其他情況,不也無所畏懼了嗎?」
祝維流:「那還有……」
謝原:「有了錢,有了人,最後,便是機會了。」
夜雨不停,人一直談到深夜。
散去時,祝維流打著哈欠先回了房。
話是在商辭房間談的,謝原起身離開時,商辭忽然叫住他。
「我原以為,此次回來,可以重新爭取到安娘,沒想到,終究是晚了一步。」
「謝原,我今日既然選擇和安娘坦白,便知自己已不再是她心中那個值得付出的師兄,我以後,不會再干涉你們。」
謝原已站在門口,聞言,眼中划過一絲狡黠的厲色。
他轉過身,「有件事情,歲歲沒告訴你,但我覺得,你還是知道些比較好。」
商辭有不好的預感:「什麼?」
謝原沒急著說,他想了想,道:「北山與世無爭,在那個比殘酷世道要乾淨純粹的多的學堂,你可以憑自己的努力掙得名氣與青睞,可以憑能力超越很多人,歲安喜歡上了那樣的你,而你心心念念想要追回的,同樣是昔日裡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