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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氏難得幫腔:「說的是啊,聖人這恩科一開,國子監也是什麼樣人都有了,你想想那些寒門子弟過的多苦,一郎成績已經很好,若吃穿上都惹眼,被莫名其妙的仇視上,一嫂你後悔都來不及。」
鄭氏心有餘悸,是有些反思,可聽全氏這麼一說,她立刻反擊:「弟妹,你還是好好反省一下你自己,你以為咱們不知道,五娘這么小,你就把她往宮裡送啊!那後宮不比國子監更複雜,你是怎麼想的!」
謝寶珊在一邊默默點頭。
全氏臉一紅:「我、我這不是把她帶回來了嗎。」
「是你帶回來的嗎?我怎麼聽說,是大郎和大郎媳婦將五娘從宮裡帶回來的?」
眼看著她們要爭起來,歲安連忙走進去:「母親,嬸嬸。」
鄭氏一看到歲安,立馬把全氏拋諸腦後,起身拉住歲安的手,眼神激動:「歲安啊,兇手找到了!我們一郎真的是冤枉的!」
歲安連連點頭,試圖讓一嬸嬸冷靜些,玉藻上前將鄭氏輕輕隔開,笑著說道:「一夫人,那兇手正是我們夫人送去京兆府的,如今案子已判,諸事皆了,可以放心了。」
此話一出,孫氏和全氏都站了起來,面露驚訝:「是、是歲歲抓住的嗎?」
鄭氏看歲安的眼神更激動了:「歲歲,你……嬸嬸、嬸嬸謝謝你了!」
「沒事沒事!」歲安連連擺手,看了眼婆母和五嬸:「母親,我剛剛回來,就不陪你們多說,先回院子了。」
孫氏一話不說:「是是是,你勞心費神的,快回去歇著。」
鄭氏也反應過來,眼淚一抹:「看我,盡顧著激動了,歲歲快回去歇著!」
歲安告別長輩,一路直奔回房,甩了鞋子,連妝面都不卸,仰頭倒在窗邊的斜榻上。
嗚,舒坦!
自從進了謝府,歲安不像從前那般滿山跑,身子骨都鬆懈下來,以至於每次梳妝出一趟門回來,都會覺得很累。
朔月本想勸她卸個妝再睡,可歲安直接背過身,留了個後腦勺給她。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阿松:「讓夫人睡吧,換枕辱就是。」
於是,幾人安靜退下,讓歲安好生休息。
歲安迷迷糊糊睡去,不知過了多久,她感到有冰冰涼涼的東西在臉上擦了擦。
有點癢,還擾人清夢,她不想睜眼,盲揮拳頭去擋。
「啪。」手腕撞進一隻又熱又大的手掌,五指一收,便將她的手握住,移開,然後繼續擦。
迷糊間,歲安聽到一聲含笑的嘆息,以及男人的低吟:「懶成這樣啊。」
她認出聲音的主人,終於睜眼。
日頭早已落下,房中開始掌燈,謝原一身公服尚未褪去,就坐在塌邊,一手抓著她的手腕,一手捏著浸濕了的帕子,正在擦她臉上的脂粉。
兩人目光對上,歲安睡眼惺忪,發出了一個小小的疑惑音:「嗯?」
謝原笑了一聲:「嗯什麼?不認得了?」
說著,他忽然仔細盯住歲安,「嚯」了一聲,單手找到帕子乾淨沒擦過的一角,慢慢伸向歲安眼角,抄底一舀,一團新鮮又粘眼的眼屎被舀走。
「現在能看清了嗎?」
歲安:……
謝原作勢還要幫她擦,歲安立刻清醒,彈了起來:「我自己來!」
她走到妝檯前,打眼一看,臉上的妝果然花了,她轉頭瞪了謝原一眼,叫來朔月重新卸了妝。
等她卸完,謝原也換好衣裳走出來,抬手就將她攔住。
歲安本就生的明麗嬌艷,即便不施粉黛也一樣動人。
謝原親了親她,笑道,「事情我都聽說了,應當還順利吧。」
他沒有追問細節,更沒有追問以後,歲安點了個頭,他便就此收住話題,另起一樁。
「明日我會早些回來,你與我一道去赴宴,給玄逸踐行。」
周玄逸?
「他要去哪兒?」
謝原簡單解釋,他和周玄逸此次獻策,不是耍耍嘴皮子就完事,想要干成這幾件大事,後續事務還不少。
周玄逸已被聖人封為轉運使,將親自前往各個鹽場鹽院,督促政令革新,若能做成此事,他必可得升。
這是一個好機會,他們這些友人,自當為他踐行祝福。
歲安不關心周玄逸,只問謝原:「那你呢?你是不是也有的忙了?」
謝原:「我這頭不急,還需要再籌備一陣,所以你不必這麼早就開始捨不得我。」
歲安沖他做了個鬼臉,謝原眼神一動:「對了,商辭也會去。」
歲安反應很快,表情都沒變,點頭:「嗯。」
謝原捏捏她的臉,又親了一下。
……
次日,謝原果然早早回來,帶著歲安出門赴宴,他們到時,雅間裡只有周玄逸和商辭來了,兩人正在談話,說的也都是公事。
當謝原和歲安來時,兩人立刻停下了談話,商辭的眼神立刻落在了歲安身上,周玄逸則是看了看謝原,又看了看商辭,表情微妙。
謝原含笑打了招呼,攜歲安入座,隨口問了問其他人何時到,旋即話題一轉,忽然對歲安說:「對了,歲歲可知,商師兄與玄逸,原來是舊識。」
謝原此話一出,商辭的表情微微變化,周玄逸則提盞飲了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