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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柔眼神一慌,解釋道:「我檢查了,這裡我知道,是我將她拉起來時按著肩膀,留下的指痕,但沒關係的,這種紅痕,她睡一覺起來就消了。」
她話剛說完,緊跟著變了臉色。
謝原抽出一方跟魏詩云借的手帕,在裴愫鎖骨處擦了擦。
用口脂抹上去的紅也淺淺的沾在了手帕上。
萬柔眼神一震,下意識躲開謝原質問的眼神,然後撞上了歲安的目光。
歲安並未動怒,但也失了往日的溫和笑容,她只是靜靜看著萬柔,便讓萬柔覺得無地自容,羞愧難當:「我……我……」
謝原把裴愫身上的痕跡擦乾淨,倒是給她留了點紅痕,不過一覺就能消去,他開始仔仔細細擦自己的手,淡淡開口:「萬娘子心裡藏著事,做事自然心不在焉。倒不如將事情說出來,也好求個心安。」
一直以來,萬柔對歲安感激又愧疚,現在被抓了個現行,雙膝一軟,跪了下來。
「夫人,我……」
歲安走到萬柔面前,輕輕蹲下:「一直以來,我只會在一件事上瞧見你露出這樣的眼神。萬娘子,如果是為了你的父親,我可以理解,但現在不止是你已故父親的一條命,還有我們所有同行夥伴的性命,都可能因為你的隱瞞受到波及,你到底發現了什麼?」
魏詩云:「跟她廢話什麼,我們自己檢查就是!」
說著,魏詩云擼起袖子就要親自動手。
「線索。」萬柔忽然開口。
魏詩云:「廢話,我當然知道是線索……」
「不是……」萬柔搖搖頭,「是我父親,當初留下的線索,沒有丟。」
謝原幾步上前:「你說什麼。」
歲安愣了愣,這是她不知道的部分,她起身讓了讓。
萬柔忍著淚,終於說了出來:「我父親留下的線索,是一個紋在身上的圖樣,她……她的身上,也有!」
第111章
萬柔的父親萬劼雖是松州漕運線上一個小人物, 但他混跡多年,三教九流的人都見過,看人也十分准。
幾年前, 萬劼出了點事, 是剛好前往松州的商辭順手幫了一把,因此欠下人情。
萬劼或是感念商辭大恩, 或是覺得對方是個適合保留的人脈,所以一直以來都為商辭做事,主要是幫忙打聽、留意以及傳遞消息的活兒。
就在大幾個月前, 萬劼在漕運一線察覺到了有人對漕銀動手腳,繼而發現了幾個面生的人。
沒想到,他還沒來得及傳消息, 就先被當成貪污替死鬼入獄了,之後就是萬柔潛入牢中,得到了父親留下的線索。
漕運線上幹活的多半是男人, 有時幹活累了會袒胸赤膊, 萬劼無意瞧見對方胸口的紋身。
牢獄之中, 他想不出別的, 便將紋身繪製下來交給了萬柔。
這麼久以來,萬柔一直想找到殺害父親的兇手,卻苦於沒有線索。直到今日, 她在這個莫名出現的女人身上看到了一樣的紋樣。
萬柔交代的時候, 看都不敢看謝原。
這番坦白,也揭露了她此案的謊言。
線索根本不是指向朝中重臣,是她在故意錯誤引導。
魏詩云氣笑了:「如果不是我們攔下你,你是不是還不準備說?是不是打算去告訴商辭?對了,商辭……這混帳東西, 竟敢瞞著我!」
魏詩云此次會跟隨商辭來到揚州,是因揚州近來不太安寧,又是河盜又是流民,漕運受阻,處理上還出了紕漏。
幸而安王和安王妃多年來吃夠了虧,行事格外細緻,及時彌補,還意外發現重要的文書卷宗被人翻動的痕跡。
安王府門禁森嚴,高手鎮宅,直接闖入的可能性不大。
因此,安王懷疑手下有鬼。
雖說這只是個懷疑,還需要確切的證據證明,但若毫無作為,無異於坐以待斃。
所以,在商辭提出要回長安時,魏詩云才想要一同前行。
安王與桓王、靖安長公主一樣,都是跟著聖人打回江山的親信,一旦揚州出了問題,第一影響的就是聖人的信任。
他們在揚州呆的太久,安王府總要有可信的人站在朝堂上說話。
此外,魏詩云也有心在長安查探查探,到底是誰想對安王府不利。
來之前,歲安做了不分散人手的決定,魏詩云起先被說服,來的路上又忽生許多考慮。
為了讓她定下來,歲安避開旁人,與她說了自己的猜測和判斷。
接連諸事,最終可能是衝著揚州和安王府去的。
其一,是八月典的選地。
那日,歲安為求在水島這個位置上有突破,盯著暗察司用的圖水域仔細研究。
水域在圖上不過一條細線,繪製時也多是沿岸而行記下流向,歲安沒法判斷這個島到底在哪裡。
然而,她意外的發現,壽州和揚州明明都是轉運重地,卻並無官營的水路,可兩地之間,分明有一條細細的河流連接,且沒有出現在官方的輿圖上。
黑商大概率會登島談買賣,離島再做交易。
但交易地點,未必是出發地點壽州,可能是一個新的登陸地點,比如揚州。
將壽州作為幌子,號召賓客聚集,讓人覺得壽州才是重點,實則真正的交易地在離島後的另一個地方,這才符合黑市交易的狡猾多變。
而這個猜想,在來的路上已經驗證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