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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我沒有!」謝佑很鄭重的解釋。
歲安想了想,「我聽一嬸嬸說,你今日回來的較之前更晚,你說你散心去了,還記得去了哪些地方嗎?」
聽起來她似乎是想替他找證據,謝佑有些慚愧:「大嫂,我……」
歲安微微一笑,聲線輕柔:「好好想想,不著急。」
她不急不緩,語氣里充滿了信任與安撫,謝佑竟真的平靜下來,同歲安說了自己回來的路線。
歲安:「我方才並沒有唬你,指不定真有這樣的歹徒行兇,往後你出入也要小心些。」
謝佑聽著歲安的安撫,忍不住苦笑一下,「是。」
歲安把謝佑送回院子,出來時對玉藻低語幾句,玉藻點點頭,轉身離去。
謝府的安寧一直維持到臨近黃昏,謝原回來時。
他甚至都沒見歲安和母親,直奔謝佑的院子。
很快,鄭氏淚眼婆娑來找歲安哭訴,此事終於在謝府傳開。
「不可能的,我們一郎是個多麼溫柔善良的孩子,你說他埋頭讀書他會,你說他買兇打人,這絕不可能!歲歲,你要替他做主啊。」
一個長輩,拉著一個晚輩求救,顯然是期盼這個晚輩背後的強大勢力能給點力。
歲安有點收不住這類突臉的溝通,給朔月使了個眼色,朔月立馬會意,拉過鄭氏,連哄帶騙將人勸走了。
歲安站在院中,輕輕搖扇,轉頭看阿松:「元一是直接去的一郎的院子呀。」
阿松點頭:「郎君應當是在外面知道的此事。」
歲安搖扇的手一頓,團扇邊沿輕輕搭在挺翹的鼻骨,遮住半張臉,小聲嘀咕:「如今的流言,都傳這麼快的嗎?」
第56章
流言傳的快慢,看的是推波助瀾者賣不賣力。
事情今日才發生,謝原在宮中上值,下值時就聽說了,可見傳播之廣,速度之快。
歲安在院子裡等謝原回來,她捏著團扇,扇沿輕輕敲打鼻樑,低聲道:「不簡單呀。」
此事絕不止是表面上所見,是謝佑與一寒門監生因成績問題有爭執,後者在回家路上被打,謝佑成為嫌疑人。
自聖人推行科舉提拔寒門以來,朝堂上的聲音歸結起來分為三類。
一類是以皇后母族王氏為代表的反對態度;一類是以謝太傅為代表的贊成態度;最後是以袁、趙兩家為代表的中立態度。
而無論哪種態度,一旦新人能夠為己所用,各自都樂見其成。
這件事一出,流言會努力打謝氏的臉——
你謝氏作出這有容乃大一心為朝廷社稷的姿態,可到頭來,壓根還是不能容人啊。
如今只是一個文章成績壓了謝氏郎君的寒門監生被打,來日在朝堂上,若有人與謝氏針鋒相對,那不是連命都沒了?
所以,若推波助瀾者是打著要讓謝家立場崩塌的目的來的,哪怕謝家此刻幫著張家把兇手找出來,流言風向也可能變成——瞧,這是見事情鬧大,主動找替死鬼了。
阿松怔然道:「找出兇手都沒用?」
歲安:「也不是完全沒用,得看這個兇手的身份。」
除非這個兇手是謝家鞭長莫及不可控制壓迫的身份,亮出來之後,能讓人相信,這絕不可能是謝家安排的替死鬼,比如趙、袁、王氏,比如聖人。
「若這事真是他們做的,能叫我們輕易找到線索破解嗎?」
阿松已經感到了個中艱難。
流言這種東西,只有在最熱乎時最具殺傷力,最無奈的,是無辜含冤者為自己洗清冤屈,可已經沒有人在乎了。
這就是一盆髒水,水幹了,還會留下痕跡,誰粘上誰倒霉。
見阿松眉眼深沉,歲安又笑了:「別著急呀,這事若不是二郎做的,對方想栽贓嫁禍硬塞給他,也沒那麼容易。」
阿松:「就怕流言敗名譽。」
歲安笑了笑,並沒有回答。
又等了會兒,歲安沒等到謝原,等來了魯嬤嬤。
「夫人,大夫人讓您去勸勸大郎君,他下值回來便去找了二郎君,也不知說了什麼,兩人關在書房,似乎吵起來了,還有打砸聲,二夫人嚇得直哭,大夫人正在寬慰,郎主和太傅都未回府,沒人敢闖進去。」
歲安愣了愣,是沒想到謝原會在這事上和謝佑有什麼爭執,忙道:「我這就去。」
等歲安趕到謝佑的院子時,外面已經站了好些人,孫氏正在安慰鄭氏,全氏一臉複雜的站在一邊,幾個郎君娘子面面相覷,見到歲安來,紛紛鬆了口氣。
謝寶宜拉過歲安的手,怯道:「大嫂,你快去看看吧。」
剛說完,裡面有什麼東西撞到的聲音。
「哎呀,他們不會打起來吧。」鄭氏嚇了一跳。
「大郎會功夫,二郎不會呀,他們若打起來,二郎哪還有命啊!」
孫氏忙道:「不會不會。」然後看向歲安。她們是長輩,卻也是婦人,干涉不了男人們在外面的事。
謝原過來應是為處理此事,她們不好貿然闖入責備誰,讓歲安去探聽最合適。
歲安留阿松陪著幾位長輩,自己走向謝佑的書房。
廊下無人,沒被譴走也該被嚇走了,房裡有低吼,不是謝原,是謝佑。
歲安想的沒錯,謝原並未與謝佑爭吵,大多都是謝佑在說話。
人的情緒一旦豁了口子開始崩潰宣洩,就容易翻來覆去說同樣的話,歲安聽了會兒就理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