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頁
「歲歲第一次有孕,吃喝上我們尚且能用心,可心中情緒,就只有身邊人才能撫慰,不是只有身上的病痛才傷胎。」
「我們自然是在意這個孩子,可對她來說,一面是自己的母親,一面是自己的孩子,哪一個有閃失,她都受不住。」
「歲歲該注意的事情,我已跟她囑咐完了,但有些事,得你上心些,所以我也得囑咐你。」
謝原想到在北山歲安無助大哭的樣子,那種窒息感又浮了上來。
「母親放心,兒子定會用心。」
「光用心還不夠,」謝世知在旁接話:「元一,雖然我不知長公主目下為何要隱瞞病情,但你應當知道,若長公主病情傳開,會對歲安有什麼影響。」
謝原細想一番便懂了。
當初,北山和謝府聯姻,有人覺得歲安是下嫁,更覺得他自此會被一雙厲害的泰山泰水束縛,頗有些看好戲的姿態。
一旦長公主有事,就代表歲安背後最大的靠山沒了。
長安城裡,多得是權衡利弊的聯姻,新婦因母族落敗在夫家失勢的例子不在少數,既然當初有人看他的熱鬧,往後也會有人看歲安的熱鬧。
謝原神色一定:「父親放心,無論北山是什麼情況,歲歲永遠是我的妻子。」
謝世知:「你這麼想有什麼用,你得叫歲歲和所有人都明白,李歲安永遠都是謝府的長媳,北山是她的靠山,謝府也是她的靠山!別給旁人非議的機會,也別給歲歲胡思亂想的機會。」
這一刻,謝原心裡忽然有種前所未有的感懷。
人無法選擇自己的父母,他們或是能通天遁地隻手遮天,或只是安貧樂道默默無言,但對待子女,多數時候總是會想到最細最周到處。
即便前路艱難,甚至要肩負起許多從未有過的責任和重擔也無妨。
父母在,便安心,能生無窮力量,敵無盡風雨。
謝原鄭重道:「無論是歲歲還是北山的事,兒子都會用心對待,父親母親的心意,兒子定會告知歲歲,你們也莫要太過擔心,沒事的。」
謝世知和孫氏也沒有逗留太久,怕謝原出來太久歲安找不到人。
謝原送走父母便回到房中,歲安剛喝完湯,身上熱乎乎的,困意更濃,在謝原的勸說下早早睡下。
「我要睡外面。」
歲安盯著床鋪,重新分配了一下彼此的位置,孫氏說她可能會頻繁夜起。
謝原一挑眉:「別唬我啊,那是月份大了,要麼胎兒擠著你,要麼身體抱恙才會頻繁夜起。你現在就睡外頭,一翻身滾下去怎麼辦?」
歲安眨巴眨巴眼,嘆道:「你竟連這個都知道。」
謝原沖歲安拱手拜了拜:「過獎過獎。」
歲安被他這耍寶模樣逗笑,輕輕捶了他一下。
「哎呀……」謝原應聲倒在床上。
歲安笑出聲來,「還鬧!」
謝原躺著凝視歲安,眼神溫柔帶笑,忽然握緊歲安的手。
「以後要多笑笑,笑起來好看。」
歲安怔了怔,心中的難過雖不能即刻散盡,但眼底總算多了些明亮的神采。
謝原看得分明,終於略略鬆了一口氣。
……
去侯府赴宴那日,謝府的馬車才剛到侯府門口,魏楚環和簫翌已親自出門相迎。
「姐姐來了。」魏楚環伸手要扶,卻被謝原搶了先。
謝原微微一笑:「縣主不必客氣,我來就好。」
魏楚環看了眼歲安的肚子,乖乖點頭站到一旁,看著謝原將歲安扶下車。
簫翌目睹整個過程,說是嘆為觀止也不為過,趁著謝原和歲安走到前面,他伸手探魏楚環的額頭,被魏楚環一手打開。
簫翌樂呵道:「到底是我坐了個把月的牢還是你坐了牢啊,你這改頭換面的速度是不是快了些。」
魏楚環露出拳頭威脅:「你還說!」
簫翌豎起兩隻手安撫:「不說不說不說,開個玩笑,夫人別當真。」
就算他待在牢中,也不妨礙他得知妻子為了自己奔波的事情。
此前簫翌覺得有多冤,如今就覺得自己有多蠢。
說白了,還是他不夠警惕才惹來這種事。
侯府已來了好些客人,除了歲安和謝原,還有魏詩云和周玄逸等人。
魏楚環:「祝將軍今日本也要來,可他好像接到了家中書信,要出城去接家裡的姑姑。」
歲安:「姑姑?芸嬋姑姑?」
魏楚環點頭:「只能是她了。」
歲安露笑:「好些年沒見過芸嬋姑姑了。」
謝原在旁好奇地問:「芸嬋姑姑?就是從前和祝……」
歲安和魏楚環齊齊轉頭看謝原。
他想起那位祝家小叔已戰死沙場的事情,忽然就卡了,轉眼對上兩雙目光。
謝原笑了笑,轉而道:「那的確要出城相迎。歲歲,等這位姑姑來了,我們是否也該見一見?」
歲安緩過神:「哦,見見也好。」
剛巧這時候周玄逸過來找謝原,他被抓走時雖然折騰,但回來的路上已經養的精神許多,加上新政和案子都尚未結束,他不想在府中虛度光陰,剛回府報了平安,睡了個安穩覺,轉眼已正常上值。
謝原和歲安交代一聲便隨周玄逸到一邊說話,剛走出幾步,他聽到魏楚環問歲安:「怎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