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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重陽用古怪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徒孫,那女道士也用古怪的眼神看著祖師爺,兩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天,王重陽長嘆了一口氣道:「尹志平!反正要困死在這裡了,我也懶得再用門規處置你,你自便吧。」
原來這個女道士就是尹志平,她苦著一張臉道:「自便也沒用了,這裡就一古墓,我還能走到哪裡去?咦,話說回來,這裡小,我喜歡的男人就被逼和我同處一室了,倒也算是加快了進展。如果死之前能體驗一下身為女人的滋味,倒也不冤。」
王重陽無語:「你簡直喪心病狂,我全真門下怎麼有你這麼不成器的弟子。」
第67章
天光大亮時,歲安終於悠悠醒來。
身邊已空了。
她翻了個身,趴著醒神,腦子裡慢悠悠反應過來,自己昨夜沒有夜起。
不多時,朔月和阿松過來服侍她,歲安才知道是謝原特別吩咐她們不必再來。
今晨時,謝原還特地交代,若她不舍父母,可多留一會兒,他會早些下值來接她。
朔月掛著笑道:「郎君夫人當真是體貼入微,細緻周到。」
歲安坐起來,想到謝原,忍不住甜甜一笑。
……
前山的書院已經結束了早課,開始上午的課。
李耀講課從不拿書,潤喉的茶缸子往教案上一放,人隨意往桌角一坐,便開始了他博古通今的精彩課程。
學生也是不拿書的,要跟上老師的思維,只能奮筆疾書。
天氣漸漸炎熱,教舍窗戶大開,穿堂微風變成了解暑神器。
忽的,一學生餘光有所感,目光瞟向門外,只見一抹倩影自舍外廊下一閃而過。
是個年輕的小娘子。
也就片刻走神的功夫,待這學生回神聽課,險些飈出血淚。
山長講課怎麼跳躍到這裡了?
筆記斷開了!
「剛才我好像瞧見山長家的小娘子了。」
「是她。」
比起沒有經驗的學生,有些人總能做到聽課走神兩不誤,手裡奮筆疾書,嘴裡還能說小話。
旁邊有人加入進來,問:「你們怎麼知道是山長家的小娘子?」
「傻,這北山之上,也就長公主與李小娘子能出現在這裡,方才那身影年輕曼妙,只能是李小娘子了。」
「她不是出嫁了嗎?嫁到謝家了是吧。」
「出嫁不能回娘家?」
「其實我有個疑問,都說山長收徒但看眼緣資質,理當不分男女。我家鄉還有男女共學的學堂呢,上課時垂簾隔開即可,怎得北山盛名在前,卻沒有女弟子呢?」
「你果然是後來的,什麼都不懂。」
「聽說北山以前收女學生的,上至金枝玉葉,下至普通民女,過了考核都可以讀書,不過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女弟子就沒有了。」
「咳。」前方一聲輕咳,滿堂寂靜。
李耀已停了講課,端過涼茶缸子飲了一口,潤過的嗓音清潤,掃過的目光卻冷:「在下面講多不自在,上這兒來講如何?」
他精準無誤的掃過幾個講小話的學生,半點情面都不給。
幾人懊悔不已,紛紛垂首不敢對視。
李耀看了幾人一眼,短暫停頓後,又繼續講下去。
直至上午的散學鈴響,李耀出了教舍,幾個人還蔫巴巴的坐在那兒。
有新來的師弟覺得有趣,不過是被山長點名批評,打擊這麼大嗎?
不多時,一個半人高的白衣小童子雙手捧著一套書,神色肅然的走了進來。
「山長有言,朱生、王生與劉生違反課堂紀律,有辱尊師之道,罰抄《禮記》三遍,三日後交,山長將親考大義,口問三十條,三條不通者,退學。」
新來的師弟險些嚇出血淚。
……
李耀回到休憩的小舍,進門就笑了一聲:「這不是謝家夫人麼,怎麼有功夫來這裡了。」
李耀的案頭已經被收拾的乾乾淨淨,井然有序,歲安並不在意父親的打趣,乖巧請安。
午膳是和父親一道用的,父女二人說了好一會兒話,直到午休結束,下午快上課前歲安才起身拜別。
等會兒她就要回謝府了。
李耀無奈的看她一眼,擺手故作驅趕:「走走走。」
嘴上這麼說,腳下卻跟著一路送她到門口。
歲安出了門,忽又轉身撲回來,李耀受寵若驚,驚喜又愕然的接住她。
李耀已不記得有多久沒有這樣抱過她。
歲安還小的時候,幾乎是長在李耀的背上、懷裡。
李耀喜得愛女,也樂得走到哪裡抱到哪裡,就連批改文章時,她也是咿咿呀呀坐在腿上,或是伏在膝頭,小指頭沾滿墨水,還往嘴裡送。
那時,他的書案常常因她鬧的雞飛狗跳。
慢慢的,女兒長大了,再也不會將他的書案鬧得亂七八糟,反倒能收拾的井井有條,但他這個父親卻再也不能隨意抱了,是大姑娘了。
李耀感慨萬千,拍了拍歲安的背:「都嫁人了,反倒撒起嬌來,你這謝家大婦當的可真有名堂。」
「欸?」歲安在父親懷裡抬頭,愣了愣。
李耀笑了笑,嘴上雖調侃,眼神卻洞悉一切。
歲安也有過愛撒嬌,耍脾氣的年紀,性子並不如此前那般乖巧。
後來又收斂心性,年紀不大,行事卻老練穩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