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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羿驚訝:「你把人帶走,又交出去了?」他來了脾氣:「送去哪了?既然你不能給本世子一個交代,本世子只能自己去要了!」
好說,謝原從善如流:「北山。」
蕭羿猛一拂袖,轉身要走:「我這就去……」然後頓在原地,半晌才回過神,慢慢轉回來,氣勢瞬間縮水:「哪、哪裡?」
謝原十分真誠:「北山。」
蕭羿:……
謝原:「是這樣,那女子的確險些傷了世子,但終究是有驚無險。反倒是歲歲,因此人害了不少驚嚇與疑病,張生那件事情,影響了謝府,也讓她頗為操心。若讓岳母大人知道,必會問責,我想了想,索性將人直接送去北山,交代前因後果,由岳母大人親自來判,定不會錯。」
他看向蕭弈,笑容溫煦文俊:「給世子的交代,我眼下肯定是辦不到,但若世子有質疑,不妨直上北山,向我岳母討要一個說法?」
蕭弈表情僵了僵,將怒不可遏熬成情有可原:「原來是這樣,早點說嘛。依著縣主的輩分,我還要喚她一聲姑母呢,我豈會不會信長公主!」
謝原將「完全理解」表現在了臉上,還是很謹慎的又問一遍:「那交代……」
「誒。」蕭弈豎手:「此事交給姑母,絕不會錯,姑母開心,就是對我最好的交代。」
謝原欣慰的點頭:「如此甚好。」
蕭弈回以微笑:「是的,甚好。」
順利處理了對蕭弈的「交代」,謝原從容的開啟了新一天的工作。
不一會兒,一內侍走進來,向謝原低語幾句。
謝原臉色一怔,復又浮現出幾分甜蜜之色,點點頭,給了那內侍些打賞,心無旁騖的開始處理公務,等到所有事情處理完,距離下值還有半個時辰。
換在從前,謝原肯定是不能擅離職守的,但今非昔比,若無要務,聖人也不召見,他偶爾消失一下是很正常的事。
單說他頂頭兩位上首,今日已經一整日不見人了。
謝原本冊一合,下值!
說來也怪,他一個人獨自睡了二十多年,可不到二十天的時間,他竟已習慣懷抱香軟睡去,都說小別勝新婚,這話一點不假,昨日讓她一個人回府,他在睡下時就後悔了。
大晚上她回府是回,一起去北山,今日早晨回也是回。
還能讓她見見岳父岳母。
一念之差,以至於最後只能抱著她的枕頭做個臨時的替代,遺憾的睡了一夜。
就在剛才,府里托人來傳話,讓他今日早些回去,雖然沒有指名道姓是誰要求的,謝原卻直覺是歲安。
或許她也有一樣的感覺,有些掛念他吧。
懷著這樣甜蜜又複雜的心情,謝原刻不容緩的趕回府中。
雖然掛念歲安,但原則不可變,謝原還是先和母親請了安。
萬萬沒想到,孫氏見他第一句就問:「你與安娘,沒有吵架吧?」
謝原一愣,這話從何說起?
孫氏便將自己與歲安的對話都說了一遍。
「她性子乖巧,有肯定也說沒有,你卻是要與我說個實話的。」
謝原失笑,當然沒有!
於是耐著性子解釋,總而言之一句話——他不可能與歲歲有矛盾爭執。
得了兩邊的話,孫氏一顆心完全落下,「回來了就去陪陪她吧,都說小別勝新婚,你是丈夫,要多體貼些。」
謝原也很想見到歲安,話別母親便回了院子。
青年身高腿長,跨過拱形小橋,路過花圃邊的黃土小墳包,途徑沒有靈魂徑直晃蕩的鞦韆,來到臥室推門而入。
一進門,整齊端正立在外間的三人同時看過來,仿佛盼來了救星。
謝原頓住,氣氛好像有些古怪,清了清嗓:「我回來了。」
他並未看到,原本歪在斜榻上看書的歲安聽到聲音時,嗖的一下坐了起來,本能反應漾起笑容,可謝原話音未落,那笑容忽落,只剩一張沉沉的小臉。
謝原察覺古怪,又默默按下,根據三人的站位,探頭看向裡間靠窗的斜榻邊。
斜榻上隆起一個小被團,歲安似乎在睡覺,且背對著這頭,身上的被褥裹得緊緊的,連頭都蒙住了。
謝原擰眉:「這麼熱的天,怎麼這麼蓋。」說著就要走過去。
剛邁出一步,被阿松攔住了。
見識到歲安一日的反常,她們此刻只希望謝原能順利解決問題,自然要先給予一些提示,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阿松聲音很低:「郎君,夫人來月事了。」
作為一個有前科的在案犯人,阿松的話令謝原的眼神微微沉了一下。
阿松一個激靈,補了句:「這次是真的。」
謝原看向另外兩根,朔月和玉藻點頭如搗蒜。
真的真的!
按理說,提示都到這裡了——大夏天的,誰這麼睡覺啊,分明是來了月事心裡燥不高興在做姿態呀,趕緊哄!
可誰也沒想到,謝原在證實此事後,盯著斜榻上的被團兒看了會兒,竟道:「讓她睡吧。」
三人目瞪口呆。
謝原卻看了眼緊挨著斜榻的窗戶,想著有風進來,說:「把窗戶合上,再加床毯子。」
話音剛落,被團倏地坐了起來,薄被被掀開,露出了裡面的人。
歲安髮髻歪了,碎發混著汗水貼在額前,慢慢轉過頭,不可思議的看向謝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