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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眼中這才多了幾分雀躍的歡喜,看向魏楚環,還沒忘記對句:「不懼怨與咒,承讓。」
袁培英忽然正了正表情,上前一步,對著蕭弈搭手一拜,一本正經道:「多謝世子盛情款待!」
蕭弈還沒回應,袁培英直接轉身,手舞足蹈嚷嚷:「上酒!玉腴酒!壇裝的!」
玉腴酒,一壺一金,這廝開口就要一壇。
蕭弈牙關一緊,拳頭硬了。
盧照晉看完整局,心中也是跌宕起伏,但眼下的情況更需緩解,他笑著開口:「結束了便過去了,叫些酒食,大家坐下閒談,或是玩些別的吧。」
啪!
魏楚環忽然將手中的骰子狠狠砸在棋盤上,響聲讓周圍一靜,紛紛停下。
歲安搖扇的手一頓,緩緩起身,一眼不發看著魏楚環。
魏楚環撞上歲安的眼神,下意識平復情緒,努力讓自己爽快些:「願賭服輸,我認了。不就是今日全園買單嗎?儘管將掌事的交來,拿出帳單便是。」
蕭弈清了清嗓:「那個,縣主……」
魏楚環轉過頭,用只有兩個人的聲音低語道:「閉嘴,用我的錢。」
蕭弈再不廢話。
魏楚環看向歲安:「滿意了吧?」
歲安這才露笑,輕輕搖扇,和聲道:「不愧是環娘,有氣魄。」
魏楚環緊緊咬牙。
你給我等著。
謝原眼光從歲安身上收回,笑著對眾人道:「好了,結束了,大家入座吧,我叫些酒食來。」
於是眾人散開,重新落座。
蕭弈看著氣鼓鼓的初雲縣主,偏頭低語:「要不要找個理由先走?」
魏楚環瞥他一眼,每個字都含著憋屈:「走什麼走!我出了錢的!給我用力吃用力喝!」
蕭弈忍俊不禁,心想回去還得把錢補給她,面上卻說:「遵命。」
趁著眾人重新入座,歲安掃了一眼,悄悄走出雅間,謝原瞧見,與盧照晉低語幾句,盧照晉點點頭,謝原這才跟了出去。
「哎,玄逸,你還站那兒幹嘛呢?」
段炎一句話,眾人轉頭看去,就見周玄逸還站在棋盤邊。
他轉頭看向眾人,彎唇一笑:「沒有,就是覺得很有意思。」然後也走向座中。
陳瑚眼神一動,開始捧哏:「往日裡你同我們玩可沒這麼多感想,怎得今日還看出玄妙了。」
周玄逸笑了笑,眼看向蕭弈夫婦,一臉「我有話說,但不方便說」的表情:「罷了,已經結束了。」
「哎。」段炎參與進來:「行軍打仗還有戰後復盤一說,剛才那局。哪裡玄妙了?你且說說看。」
魏楚環看出周玄逸剛才那一眼意味深長,她哼笑一聲:「是啊,說說看,我也好取個教訓,再接再厲。」
周玄逸微微頷首:「既是縣主之請,在下便大膽妄言了。其實方才這一局,必輸的是縣主,而非謝夫人。實力一說,不存在旗鼓相當,而是高下立現。」
「你……」魏楚環氣結,但更好奇:「你憑什麼這麼說?」
蕭弈凝眸:「是啊,周兄何出此言?若是不能說出個道理,可是衝撞縣主的罪過。」
周玄逸面相併不和善,即便笑著也讓人覺得冷傲:「縣主還記得自己最後一輪擲出的是幾點嗎?」
魏楚環抿了抿唇,這人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段炎開口:「是一點和六點。」
周玄逸:「那之前每一輪呢?」
他的話引得眾人都開始跟著回憶復盤。
如果說初雲縣主的點數,從後往前數,應該是一六、六六、六六、一六、六六、六六、一六、一六,只有第一局時,她假意謙讓,擲出個一、二。
魏楚環一愣,忽然明白了什麼,臉色驟然沉下來。
其他人也緩過神來,原來如此啊。
周玄逸:「搖骰之技,其實講究手感。縣主剛剛上場,手感還沒有受到影響,自然可以隨心所欲,所以您擲出一、二點。但後面,您的心態就變了。」
「一來,您被謝夫人出手即打馬的氣勢影響,一心也想反打回來,便會更多的選擇可以打馬的點數來擲;二來,您想利用優勢牽制謝夫人,所以不斷擲出雙六,自以為是在逗弄謝夫人,逼得她也同你一樣必須雙六,殊不知,縣主的手感早已在一遍遍重複施展中打破了平衡。」
原本眾人只是略有會意,但經過周玄逸這麼抽絲剝繭一分析,就更明確了。
回想一下,剛才整局真的都是頻繁雙六,相互打馬。
而這種劍拔弩張的氣氛,很容易讓看客麻木,讓當局者人上頭。
「不對啊,」胡洪提出質疑:「謝夫人的點數也很雷同啊。」
對比一下,歲安擲出的點數,除了最後一局的雙五,和第一局的五、六,其餘全是雙六。
要說破壞手感,她難道不是一樣?
可最後關頭,她還是擲出了雙五。
事實上,胡洪一問出這話就後悔了。
因為周玄逸笑了一聲,悠悠道:「所以才說,高下立現啊。」
魏楚環自以為鉗制歲安,實則被對方影響了心態,壞了手感,而她自以為鉗制著的對象,從頭到尾都穩得要命。
什麼手感破壞,那都是對實力不濟者的評價。
高手沒有手感,只有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