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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安又被鄭氏的熱情沖了一下,努力笑開:「多謝嬸嬸!嬸嬸放心,這等要求,以後不會再有了,我會好好同嬸嬸學習家務,爭取早日出師。」
鄭氏受用極了:「不急不急!慢慢來,你放心,嬸嬸一定盡心幫你!」
兩人談妥,鄭氏喜滋滋收了禮,親切熱情的目送歲安離開。
沒想到歲安剛走,魯嬤嬤就來了,送了之前鄭氏一眼看上卻捨不得買的雲州綢,還是她喜歡的那個顏色。
送禮的理由自是怎麼體面怎麼說,鄭氏被這婆媳二人先後捧高,嘴角都快咧到耳後根了。
「你娘我在這個家還是有些地位的。」
謝寶宜了解母親,她多年來最愛掙權搶功,得知嫂子想讓母親暗中幫著操持家宴,明面上裝成是她做的,很是意外:「這您也答應?」
「為什麼不答應?」鄭氏反問,站起來說道:「我在你眼裡,是不是就是個喜歡搶功爭風頭的無知婦人啊?」
謝寶宜抿了抿唇,不說話了。
這難道不是全府都知道的事嗎?
鄭氏愣了愣,沒想到謝寶宜是這個反應。
她臉色不大好,卻破天荒的沒哭沒嚷,只是聲音沉下來道:「這些年,我算是看明白了,你祖父位極人臣又有什麼用,一副鐵石心腸,跟那山間的野鷹般,好好的孩子不好好養,非得叼著扔下懸崖,飛不起來的,便任由他們砸死在崖底下。」
「是,你父親也是個不爭氣的,一點挫折便沒了志氣,多年來渾渾噩噩,活該你祖父不看重他!可我不能和他一樣啊!要不是我咬著牙去跟你大伯母掙著管家,給這個家出了幾分力,你怕是連走在院子裡都抬不起頭!」
謝寶宜表情慢變了:「母親……」
鄭氏眼神微亂,又極力穩住,轉眼間,竟又露出與從前無二的得意之色,精神道:「我雖不是你大嫂的正頭婆婆,卻能憑自己的本事做她背後的婆婆,久而久之,她對大嫂是敬愛,對我卻是依賴!」
「那個初雲縣主,剛嫁進夫家就忙著為夫家謀事了。你且等著,待我用滿滿的人情把她砸的暈頭轉向,非得幫你哥哥求個好差事,也幫你求個好婚事,說不定能讓你也去皇家御賜的園子成婚呢!」
「母親……」謝寶宜竟像是第一次認識母親,喉頭裡堵了千言萬語。
鄭氏睨她一眼,沒好氣道:「幹什麼?」
謝寶宜探身拉住母親的手,鄭重的說:「這家沒您不行。」
鄭氏嘴角動了動,忍不住揚起,抽回手扶了扶鬢,傲然道:「那是自然!」
……
回院子的路上,阿松道:「若是家宴,奴婢可以替夫人操持,何必拉二夫人來摻和?如此一來,她照舊能把持著家務,您還因此欠了人情。」
歲安搖著扇子,輕輕一笑:「我又沒想爭掌家權。」
阿松一萬個不解。
男女娶嫁,便是託付中饋,相夫持家教子,阿松自小訓練有素,會被長公主派來,也是要幫著歲安打理家務的。
可她卻說,沒想爭掌家權。
「不掌家,如何立威御下?如何坐穩正房娘子之位?若來日……」阿松的話沒說完,歲安轉頭看過來。
歲安笑了一下,緩緩開口:「君者,國之隆也,父者,家之隆也。」
「若君主看決策與用人,那家主便是指向和標榜。祖父高官厚祿,已是指向和標榜,謝氏嫡支照樣衰弱,可見家族之興旺不是全靠一個人的地位高低,還需要族人同心同德,同策同力,才可實現真正的家之隆也。」
阿松:「您想幫扶各房?」
歲安笑了笑,卻輕輕搖頭。
她轉頭吩咐阿松:「雖是二嬸嬸來把持,但我會派你過去,做事細心些,也多留心。」
阿松:「夫人放心。」
朔月揪住重點:「那欠的人情怎麼辦?鄭氏莫名殷勤,一看就有所圖。」
歲安:「你覺得我還不起?」
朔月:「……」
歲安眉眼彎彎,輕輕搖扇:「我既欠得起,便也還得起。」
……
謝原去上值,歲安得了孫氏厚待,不必時時刻刻伺候在側,索性去書房看書,到了中午,孫氏派人來問她,要不要去外院用飯,歲安爽快答應。
她雖有些抵抗陌生的聒噪和觸碰,但也想克服。
果然,孫氏不止喊了歲安,還將二房五房都叫上了,眼見鄭氏離去時滿臉不高興,眼下卻眉開眼笑,孫氏寬慰的想,州綢好歹是哄住了她,卻沒見鄭氏悄悄沖歲安擠眉弄眼,歲安默默忍笑。
萬萬沒想到,飯食尚未用完,一道消息傳回府中——
大郎君得升,今已是尚書左司郎中,充任翰林學士。
滿堂寂靜,各人各相,孫氏險些激動地打翻了碗碟,熱淚盈眶。
清要!清要啊!
她兒再也不是富貴身勞碌命了
五房全氏微微張嘴,思緒萬千。
只有鄭氏,在短暫的驚訝後,悄悄盯住歲安,眼神藏光芒萬丈。
第47章
謝原得升一事, 家中自是一片歡喜,朝中卻掀起幾分質疑。
朝中設中西東三台輔政, 又設御史台糾彈百官, 為的就是一個相互制約相互監督,卻又相互輔成,所以在任命上, 一向有親族迴避之制,有親緣關係者不可同任要職, 不可有直接隸屬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