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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映的歲安膚色皎白,明眸璀璨,她凝視謝原的眼神泛著柔柔的光,仿佛要將他認真又嚴肅的模樣用目光一點點刻下來保存。
她露出笑,同樣認真道:「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做到。」
一句真心無雜的肯定,竟真如力量源泉,無形注入謝原心間。
此事便算是說定,謝原牽著歲安進屋,接下來是要安置這兩人。
向兩人說清了決定後,謝原道:「我與歲歲打算將萬娘子送至北山。」
「我不同意!」霍嶺當即站出來。
他是在靖安長公主手裡吃過大虧的,那女人長得有多美艷,下手就有多狠,他的傷到現在都沒好透。要是讓她知道萬柔曾對歲安下手,萬柔命都得交代在那。
萬柔此刻已從霍嶺那裡知道了歲安的身份,她直勾勾盯著歲安,仿佛把她看做了最大的希望,「我可不可以隨夫人回府?我可以扮作小丫鬟,我什麼都能幹!」
「我不同意。」謝原想也不想就否決了,且不說她在謝府進進出出會暴露身份,就說她那毫無底線的做派,謝原就不可能讓她近歲安的身。
換在平常,萬柔早就反駁了,但一想到自己在盧府做的事情,瞧見謝原眼神里的防備,到底沒了底氣。
霍嶺忽然提議:「讓萬娘子住我這裡,我可以照顧她。」
萬柔:「我不同意!」
歲安、謝原:……
最後,謝原連夜將霍嶺和萬柔送去北山,兩人一道留在那。
「萬家對霍嶺有救命之恩,霍嶺曾在萬家休養,似乎對這萬娘子有些日久生情的情愫,萬柔現在不便拋頭露面,換了別人我還要擔心,但若讓霍嶺看著她,必定十足上心。」
臨行前,謝原先把歲安送上馬車,讓她先回府,順帶說了這個。
歲安瞅瞅另一頭的兩人,小聲道:「那霍嶺可信嗎?」
謝原笑了,抬手勾勾她鼻尖兒:「你不信他們,也要信你母親啊。」
所以才安置在北山,最穩妥。
歲安沒說話,只是默默地瞅了他一眼。
謝原沒忍住,皺眉道:「你今日怎麼總用這個眼神看我?」
歲安有點狀況外:「啊?」
這樣子看著更奇怪了,謝原琢磨不透她,但這會兒已經很晚,不好再耽誤,他拍拍她的手:「我把他們送到北山之後可能趕不回來,你早些睡,有話明日說。」
說完便下了馬車,安排了人送歲安回府,他則帶著兩個手下送他們去北山。
馬車駛動,歲安從窗戶探出頭。
月色下,謝原翻身上馬,他神色冷厲動作利落,指揮若定,與私下相處時很是不同。
她抿抿唇,坐回馬車,拍拍臉蛋,算了,不想了。
這一頭,謝原飛馳趕往北山,一番通報折騰,終於順利入山,見到岳丈李耀前來,謝原立刻拜見,又道明前因後果,末了表示,想將人安置在北山一陣。
李耀自始至終都是一副淡定姿態,掃了眼謝原帶來的人,叫來兩個護衛:「去安排一下。」
當真是一句廢話都無,利落又乾脆。
李耀看一眼謝原:「這個時辰,你怕是也回不去了,歲歲呢?」
謝原:「小婿已將歲歲安置回府,道明緣由。」
李耀點點頭:「那你今日宿她房中吧。」
「多謝岳父。」
……
北山的人很快將霍嶺和萬柔安置好。
謝原沒有急著回歲安的房間,趁夜去見了萬柔。
萬柔正在上藥,謝原踢那一腳實在狠,她小腿骨都淤青了,再重一點怕是能斷了。
她一邊上藥一邊暗暗腹誹,瞧著俊朗溫和的男人,出手竟這麼狠。
有人在敲門,萬柔以為又是霍嶺,心煩意亂間,謝原走了進來。
萬柔差點從床上彈起來,結果觸動傷處,疼的臉都扭曲了。
沒辦法,人家是北山女婿,當然想去哪兒去哪兒。
萬柔做事的時候偏激狠厲,多是衝動所致,現在冷靜下來,又是深更半夜的,想到自己在盧府的放浪行為,終於後知後覺的防備起來。
謝原一路繞過屏風走到床前,萬柔已把褲腿裙擺放下遮住腿,腳也藏進被褥:「謝大人這麼晚有事嗎?」
謝原:「有事,且要緊,所以趁夜前來,還請萬娘子海涵。」
話客氣,語氣卻冷,萬柔瞬間清醒。
這可不是滿心風月的男人該有的態度。
「大人請講。」
婢女給謝原搬來坐具,萬柔一看謝原坐下來,便覺這不是言兩語能交代的事。
「當日漕運貪污事發時,我收到的那封血書,是否就是萬娘子替令尊送的?」
萬柔眼神垂了下來:「是。」
「好,那我想問,令尊交給萬娘子的,真的只有這封血書嗎?」
萬柔的身體不自然的僵了僵,搭在身前的手想要拽住個什麼,五指剛收,又怕被謝原看出破綻,連忙鬆開。
謝原眼神一凝,看的清清楚楚。
「一般來說,既送血書鳴冤,必然已窮途末路,若真想藉此舉求救,陣仗越大才越容易引起旁人注意。」
「令尊含冤入獄,但受累不止他一人,按照常理來說,聯名上書會比一個人的力量更強大,更容易引起重視,可他沒有。」
「那麼多相同遭遇的受害者他不集結,僅以個人名義上書,到頭來,其他人得救,唯獨他喪命。所以才叫人懷疑,他是因別的原因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