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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原:「王爺謬讚,下官即是盡孝,亦是盡責,分內之事罷了。倒是王妃,若不能堅持過整個儀式,是不是要另作安排?」
「不。」師湛婉拒:「王妃並無大礙,不煩謝司郎費心了。」
謝原也不糾結:「無妨,眼下已經開始來人,下官還要趕在儀式開始之前先巡視一遍,告辭。」
師湛:「請。」
謝原離開,沒兩步便遇上跟著過來的樂昌縣主和其女穆栩,兩方簡單致意後,謝原繼續往前走,母女二人則跟上南韶王。
師湛無聲的目送謝原走遠,只見他先後又與不少人見禮打招呼,看起來似乎都已認得,對方顯然也知道他的身份,彼此都十分客氣。
樂昌縣主已走近了,「阿兄在看什麼。」
師湛從謝原身上收回目光,環顧一周,低聲道:「這裡就是北山啊,百聞不如一見。」
樂昌縣主笑了笑:「是啊,比南境強多了。」
穆栩站在她身邊,安安靜靜低著頭。
另一頭,謝原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無事人一般繼續往外巡視。
就在這時,山門處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
是桓王的隊伍和安王府的馬車到了。
和其他駐軍首領一樣,因駐地不宜輕易離人,所以桓王是日夜兼程趕回來,將抵達時辰掐的死死的,不僅沒有回過桓王府,恐怕等儀式結束後,還得立刻趕回去。
不過換王妃和初雲縣主早就到了,聽到動靜,魏楚環一馬當先迎了出來,滿臉欣喜與激動,簫翌則鄭重的向岳父作拜。
見到丈夫回來,桓王妃固然也很高興,可她還是謹慎的提醒:「有什麼話等祭禮之後再說吧,這裡人多,不太好堵在這裡說話。」
桓王贊同的點頭,拍拍女兒和女婿的肩膀:「王妃說得對,都收斂些。」
事實證明,桓王妃的謹慎是有道理。
有人歡喜有人愁,桓王府這頭是闔家團圓,可另一邊代表安王府出面的平陽縣主魏詩云就顯得格外的孤獨可憐。
不止如此,桓王和安王同樣都是當年追隨建熙帝打回江山的功臣親兵,桓王多年來駐守北域固然勞苦功高,可安王重建揚州,也是成績不菲,更別提他們身上流的都是皇室血脈。
眼下,只因安王沒能及時趕來長安,便要讓她的女兒三跪九叩送葬,說得好聽些是君無戲言,說得難聽些,怕是要寒了安王的心。
而此事最微妙的地方在於,及時趕回桓王看到了這一幕。
果不其然,在得知安王被伏,不僅身受重傷無法趕來長安,連稅銀都被搶了的事後,桓王震怒:「光天化日,竟有人敢搶掠親王?還傷了人?此事查出來沒有?」
桓王習武之人,一身正氣,聲如洪鐘,饒是桓王妃已經將人帶到一旁說話,也不妨礙其他人察言觀色,竊聽窺視。
「王爺,您小聲些!」
桓王:「什么小聲大聲,這麼重要的事,怎麼才告訴我!」
魏楚環:「父親放心,陛下已就近調動了人手前往安王那裡調查此事,肯定很快就有結果,屆時不管父親在不在長安,女兒必定第一時間告知父親。」
桓王默了默,看向另一邊。
那頭,魏詩云孤零零一個人站著,安王辦事不利引陛下震怒,都沒人敢主動上前和她搭話,等儀式開始之後,她就要跟在送葬隊伍後,三跪九叩,一路到芒山。
饒是如此,魏詩云的神情依舊堅毅。
桓王身形一動,作勢就要去找魏詩云。
「父親!」
「王爺!」
安王妃和魏楚環同時拉住桓王,可兩個女人,哪裡是常年行軍打仗的男人能拖住的,簫翌緊跟著堵了上去:「岳父大人!」
這下,桓王府的動靜就大了,旁人一看便知發生了什麼,議論由此而起。
——桓王未必是同情魏詩云這個小丫頭,不過將心比心罷了,他常年在外,只留妻女在長安,若有朝一日,輪到他落罪,難保妻女不會像魏詩云一樣,受這樣的委屈。
——陛下真實瘋魔了,雖說長公主地位非凡,可人都死了,再親再厲害,又哪裡比得上活著的人作用大,這分明是用死人寒活人的心。
甚至有人大膽放話,若今日初雲縣主真的跪了,安王與陛下,怕是要離心了。
「王爺。」謝原走了過來,向桓王見禮。
桓王看了謝原一眼,還沒開口,謝原先道明來意——喪儀即將開始,桓王奉命回都送葬是一回事,但他那些兵馬可能不大方便隨行,需要在城外劃出的位置駐紮。
周圍越發安靜,所有狀似在做自己的事情,但其實都留意著這頭。
桓王的表情不太好看。
他指了指自己的兵馬:「他們當中,不乏有當年跟著本王協助長公主和陛下殺回長安的老將,如今長公主薨逝,他們連送一程都不可以嗎?」
謝原從善如流:「當然可以,只是將士血氣太重,若要參加喪儀,至少要卸甲。」
桓王似乎和面前這個年輕人槓上了,又一指禁軍穿戴:「那他們何不卸甲?」
謝原眼觀鼻鼻觀心:「回王爺,今日人多,陛下為免秩序錯亂,擾了長公主芳魂安息,這才派人前來駐守,當然,祭禮開始時,他們也是駐守在祭壇外的。」
桓王緊緊盯著謝原,魏楚環和簫翌緊盯著桓王,唯恐他們在這時候鬧出什麼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