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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原便知她瞧見了。
是,霍嶺得跟他走,不過他並不會進謝府,頂多是安置在附近,方便行動聯絡。
霍嶺畢竟綁架過歲安,現在又被她瞧見,自然要提一嘴。
但謝原只解釋到這,其他並不再提,歲安意會,也不再問。
還有段路程,謝原說起長安城內外其他去處,若她喜歡,接下來幾日都可以去耍玩。
歲安:「不是有案子?」
謝原:「不是一兩日的事,便是此刻派人去查,路上的功夫就不少,照舊得等。」
你這麼說就沒事了,歲安眼珠一轉:「上回你跟我指的食肆館子,能帶我去試試嗎?」
謝原笑:「好。」又建議:「氣候漸熱,長安城附近有不少避暑遊樂的園子,也帶你一道去轉轉。」
歲安笑:「好。」
馬車抵達謝府正門時,謝原跳下馬車,剛要轉身接歲安,小廝來祿湊上來,似要稟事。
謝原問都不問,飛快豎手阻了一下,加以眼神暗示,來祿心領神會,安靜退下。
從後面的車上下來的阿松恰好瞧見這一幕。
謝原將歲安接下馬車,與她一道去給孫氏請安。
孫氏滿臉親和,同歲安問候了北山親家幾句,便讓他們回院子好好休息。
回到院中,歲安趁著天氣晴好,讓人備熱水沐浴更衣,她剛散了頭髮,阿松走進來:「夫人,郎君出去了。」
歲安披一件白袍,聞言問道:「出府?」
阿松:「不像。方才回府時,奴婢見郎君的小廝等在門口,似乎有事要尋郎君的樣子,倒像是府里有什麼事。」
歲安眼珠輕動:「將朔月叫進來。」
阿送:「是。」
沒多久,朔月進來服侍歲安沐浴,她動作嫻熟的撈過歲安的長髮梳洗長發,又摸著穴位輕輕推拿。
歲安閉上眼仰靠桶壁,輕聲道:「郎君方才出去了,也不知是什麼事。」
朔月眼一動,立馬懂了,俯身小聲道:「夫人回門時,院中無事,咱們北山帶來的粗使奴婢閒了一日,同府里其他奴婢打交道,聽說了些府里的事。」
歲安彎唇:「哦?說說看。」
從前在北山時,朔月的消息就很靈通,這全賴於她話多嘴碎的本領,用玉藻的話說,她可以從一粒花生米聊到孩子落地。
那日歲安在閣樓眺望,隨口提到府中格外「清淨」,朔月聽出話外之音,立馬去搜羅消息,將謝府摸了個底。
謝府里,謝太傅極有威信,說一不二,已過世的老夫人治家嚴謹,各房皆無姬妾,是以謝府門風清貴一說絕不作假,鮮有腌臢荒唐之事,關係簡單。
所以,歲安入府後覺得府中清淨,不是沒有由來。
現在的謝府,明面上是大夫人孫氏管家,但其實是二房夫人鄭氏一同協理。
據說,大夫人耳朵根子軟,性子也軟,謝大郎君便是她的主心骨。
二房夫人的確精明能幹,同樣的,二叔謝世明也同樣精於鑽研,在為官之道上很有想法。
可惜……
歲安聽得入神:「可惜什麼?」
朔月:「可惜不得其門而入」。
不同於謝父一生淡泊,二叔謝世明非常希望越過長兄,替他當家。
可不知是他太急了失了分寸,還是謝太傅壓根沒給他機會、少有提拔點撥,以至於二叔曾犯下大錯,惹聖人震怒。
後來還是謝太傅出面求情,才平息了這件事,只是死罪可免,家法難逃,大家這才曉得。
經此以後,二叔便走上了破罐破摔的道路,越發沒了激情,反倒是二夫人孫氏,東方不亮西方亮,在後宅里很爭了一口氣。
五叔謝世行是個地道的饕餮,最愛吃喝,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膝下一雙兒女皆生的白白胖胖,圓潤豐腴。
五夫人全氏倒是不爭不搶,只是愛湊熱鬧,什麼事都摻和一腳,評價褒貶不一。
說到這裡,朔月鄭重的停頓了一下。
歲安若有所悟,輪到那位路子很野的六叔了。
朔月抿了抿唇,娓娓道來,六叔謝世狄,是謝家一朵奇葩。
據說,六叔謝世狄年少時候,是個才情英名都不輸謝原的美郎君,也是父輩中最出色的郎君。
可不知怎麼的,越長越歪,越活越叛逆。
年至而立,不娶妻不生子,常有人見到他攜一二紅顏游湖泛舟,端的一派風流姿態,如此情景,自然引來諫官參他,然後離譜的事情就發生了。
那些本該為他爭風吃醋、稍加利用挑撥便可用來壓制謝世狄的美嬌娘,竟紛紛跪到官府門口替狄郎鳴不平。
在她們的口述中,狄郎不僅沒有因為她們身份低賤而行腌臢之事,反而對她們敬重有加,他是個真正的君子,絕佳的郎君。
「這麼浮誇?」歲安睜大眼睛,非常意外。
朔月:「諫官也這麼想呢。」
還有更離譜的,那些美嬌娘一聽說狄郎被參,紛紛表示是自己輕賤連累了狄郎,高呼命運不公,生而卑賤之人,連尊重她們的人都要無辜受過,最貞烈的那個,真的一腦袋磕在了東市街口,血濺尺!
歲安倒抽一口冷氣。
朔月連忙道:「但救回來了!」
歲安一口氣緩緩吐出。
不過在那之後,謝世狄再怎麼風流不羈,也沒人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