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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原不提示也不解釋,靜靜盯著她。
死寂,還是死寂。
原來,劫後餘生不止有慶幸,還有紛至沓來的尷尬。
鞋子裡的腳指頭都要摳疼了。
沉默是解釋不了問題的,謝原輕壓嘴角,先開了口,「太平無事就眼拙不識,生死關頭,反倒火眼金睛了?」
真難為她,口口聲聲說自己辨不出真假,還忽悠他去見她父母,待意外突發,抓起真跡就跑,被擒都捨不得放手,一路帶這兒來了。
謝原合理懷疑她先時抱裙擺的動作,並非為了方便逃命,而是想藏畫於裙。
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歲安穩住自己,釀出一個真誠眼神,還夾雜了點無奈和擔心:「原來謝郎君發現這幅畫啦。謝郎君你誤會了,事發突然,我根本來不及分辨真假,隨手抓了一幅就跑,也不知選的對不對。若是誤拿了假的,謝郎君還得趕緊去北山山腳找一找掉落的真跡。」
謝原聽著她面不改色的胡扯,心想,他前一刻怎麼評價她來著?
軟弱懵懂?乖巧聽話?
算他眼瞎。
謝原沒拆穿:「是嗎?那我稍後去找找。」
「嗯,找找也好、也好。」歲安撐起笑容,正試圖轉移話題,謝原便幫了她。
「方才那只是金雕?」
你要是聊這個我就不尬了,歲安眸子復亮:「謝郎君好眼力。」
「金雕少見,不當生長在此,即便有也不易養育,你哪裡弄的?」
「是我一友人所贈,當中也有波折,一時說不清,好在適應下來,就這麼養大了。」
謝原聞言,想到的卻是謝寶珊當日見過李歲安的住宅後說的話——我要有這麼好的住處,一百年我也不出來!
這話說的,他要是有隻金雕,兩百年都成!
「女郎,謝郎君。」玉藻收拾完殘局,看了眼天色:「還請二位儘快趕至春祭神探,其他的路上慢慢說。」
謝原看了眼霍嶺等人,正欲開口,被歲安搶了先:「那三人要如何處理?」
玉藻:「帶回北山,長公主親審。」
歲安唇瓣輕動,這次被謝原搶了白:「不知長公主會作何處理?」
玉藻不耐煩的瞥他一眼:「我等奴僕豈能揣測主上,謝郎君好奇,親自去問長公主便是。請!」
謝原心中生疑,卻不再追問,側首看了眼霍嶺的方向。
湊巧,霍嶺也在看謝原,眼神交匯,他眼中的不甘越發濃烈。
仿佛還想和謝原再戰三百回合。
謝原挑了挑眉,收回目光,不予理會。
在玉藻的安排下,謝原和歲安乘坐馬車趕往春祭神壇。
路上,玉藻道明長公主的安排,歲安和謝原齊齊愣住。
「讓五娘代替我?」
「讓五娘代替她?」
兩人異口同聲,下意識對視一眼,又各自別開。
謝原純粹覺得這主意不行:「春祭乃大事,五娘恐不能勝任,況且李娘子已尋回,為減少外人猜忌,更該由她繼續才是。」
玉藻搖搖頭,理是這麼個理,但事不是這麼個事。
歲安手腕腳踝現在都還有繩痕,起舞會大開大合,若眾目睽睽下露出才不妥。
再者,長公主並未將此事告知聖人,而是以歲安因練舞不慎受傷為由,推謝家五娘頂上,這事謝家也是同意了的。
得知歲安是因謝原邀約出事,且五娘這段時間其實一直陪著歲安練舞,謝太傅答應的很痛快,甚至連夜調派十數個繡娘幫忙趕製舞衣,照這個進度,現在怕是都安排的差不多,不宜再變。
祭台行宮已經備好了新的衣物,二人只需趕到換上,歲安作傷態出現即可。
謝原擰眉,總覺得哪裡不對。
他看了歲安一眼,見她也作思索狀,不由開口:「李娘子,你……」
「你早就知道五娘偷偷來找我的事?」歲安轉頭看他,冷不防問了這麼一句。
謝原自動忽略這個問題,不答反問:「你早就知道五娘是偷偷來找你?」
歲安也忽略了他的問題:「你就是那個送五娘袖箭的兄長,五娘第一次偷跑來北山,也是你保駕護航。」
玉藻睜大眼看向謝原:「那日果然是你潛入?」
堂堂謝家郎君,竟然藏頭露尾私闖北山,簡直私德敗壞!
向來清風朗月坦坦蕩蕩的謝大郎君,竟破天荒的語塞一回。
袖箭是他給五娘的,結果五娘胡鬧惹了事,李歲安本是相助,卻引起流言。
五娘第一次去北山不走正門,這是相當失禮的事,他這個本該最持重的謝府大郎君,竟像個縱容姊妹胡鬧給他人帶來麻煩的登徒子。
謝原赧然,正想著要不要換個話題,歲安便幫了他。
「就按照母親安排的做吧。」
謝原倏地抬眼:「你……」
「你都敢送她袖箭,護她私闖北山,為何不支持她來做第一任春祭福女?又怎知她做的不會比我好?」
疊加反問,謝原一愣。
他忽然覺得,李歲安有種先給你形成一種認知,再憑實力把這些認知全部推翻的本事。
歲安迎著謝原的目光,露出她慣常示人的笑容:「謝郎君,我們一道去為她鼓勁吧。」
作者有話要說:提親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