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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安平日裡很少交際,但身為長公主之女,什麼謝家郎君袁家郎君,縱是未曾交集,也是聽過名號知道有這麼個人的。
她偏偏頭,明媚中透出好奇:「這又有什麼說法?」
玉藻:「哪家郎君生辰,也輪不到奴婢操心。只是奴婢聽聞,今日謝太傅得升,恰巧又是謝家郎君生辰,長公主私下送了一副吳聖真跡,賀謝府雙喜,那孫生遺落的,也是要送去謝府之禮,若事後傳出,東西是落在北山取不出,恐會叫……」
「你且等等,」榻上搖晃的小腳驟然僵住,落下。
歲安撐著身子坐起來,「母親送了什麼?」
玉藻:「吳聖真跡,還是佩蘭姑姑親自取了給送出去的。」
歲安都不顧上穿鞋,赤足跑到自己的書案邊,在畫缸中找啊找,取出一卷打開一看,頓時腳趾一蜷,轉身看向玉藻,弱小、無助,又可憐:「可是,真跡在我這裡呀。」
作者有話要說:開文啦開文啦~~~~
文案比較沙雕,但是是個成長的故事~希望大家喜歡~
開文發紅包~~~~~~
第2章
這場偷轉鳳,最初過不是一場賭氣。
歲安的琴棋書畫,都是父親母親手把手教出來的。
可父親是名鎮一方的俊傑才子,母親是才貌雙全的皇室公主,都曾拔尖到不可一世目中無人,以至於他們的教學風格,總結一下就是四個字——精準打擊。
撫琴,永遠差點琴韻;賦詩,永遠少點深意;作畫那就更別提了,歲安僅是基本功就專攻數年,最後得一句評價:自娛足矣。
於是便有了這場偷龍轉鳳。
母親很喜歡吳聖的畫,父親畫風亦與之相近,都是細膩的山水工筆畫,細細勾描,栩栩如生,一幅畫的揮就,往往要作很多準備,下很多苦心。
歲安用兩個月完成了一幅仿品,偷偷換了母親的真跡,看她是否能發現。
這是賭氣,也是挑釁。
哪曉得母親非但沒有發現,還將這幅仿品送了出去!
歲安虛掩朱唇,怔然道:「想不到我的畫技竟能以假亂真!」
玉藻抬手扶額。
女郎啊,現在的問題是,那畫是臨摹的仿品,堂堂長公主贈物,豈能是個假的!?
玉藻仗著自己功夫好,建議道:「要不要奴婢去謝府走一趟,若謝府還未發現,現在換回來也來得及。」
歲安回過神,略略思考片刻,坐回榻前,招來婢女上前為她重新套上鞋襪更衣梳妝,一面吩咐侍女去準備車馬與賀禮,一面讓玉藻去攔住那孫生。
收拾一番後,她匆匆忙忙找去思學院,在唯一亮著燭火的書房中見到了父親。
李耀正於燈下批閱學生文章,整個過程相當簡單粗暴,硃筆一划便是不通,少有能讓他放慢速度細細品讀的。
歲安走進來,恭恭敬敬行禮,他連頭都沒抬:「我這會兒正忙,你先與母親用飯吧。」
歲安站著沒動,李耀憑多年經驗察覺有恙,這才抬首,靜靜看了她一眼,問:「何事?」
歲安趕緊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她怕母親贈畫是有什麼特別用意,此番烏龍會給母親惹麻煩。
不想李耀聽完,頗有深意的哼笑一聲,低下頭繼續批文:「這不是挺好的。」
歲安:???
李耀讀了幾句,眉頭一皺,又是一道划過,不通,隨手再拿一份,淡淡道:「謝太傅喜好字畫收藏,是個中行家,你若能混過他的眼,豈不是對母親最好的反擊?自信些,謝太傅比你母親溫和可親,你糊弄母親時尚且果敢利落,謝太傅又有何懼呢。」
李歲安如遭雷擊,緊接著,一個大膽的猜測油然而生——母親是不是知道?
她知道那是一副臨摹的贗品,還送了出去!?
見歲安沒聲兒,李耀這才抬頭,眉頭頓時比看到爛文皺得還深:「怎麼了?」
歲安有點委屈。
不,是相當委屈。
她承認,自己這個年歲,想與父親母親作比簡直是痴心妄想。
他們往日裡的奚落打擊,大概也是想要磋磨她的意志。
但這和他們把她捉弄到外人面前丟醜是兩回事!
得知此事時,她想的是自己的頑皮會不會影響到父母的行事,可結果呢!?
她有種被輕視的羞恥感。
「你們……」歲安眼眶微微發紅。
李耀神色一動,眉頭更緊:「不准哭,多大的事!」
「你們太離譜啦!」溫軟的小姑娘,生氣也翻不起風浪,跺跺腳就跑了。
女兒跑了,李耀這文章是半個字都看不進去了。
他嘆了口氣,吹了書房的燈,去靖安長公主跟前說這事。
靖安長公主年近四十,保養的如三十出頭,風情猶盛。
她倚在斜榻上做指甲,手指細長,指尖裹著染具,聞言連眉毛都沒抬一下,語氣與李耀如出一轍:「多大的事,就算是假的,謝升賢還敢聲張不成?本宮就是賞個破鍋爛盆,他也得謝恩,更何況是本宮親女兒的墨寶?」
又看一眼李耀,直接扣鍋:「還不都是你!小的時候護著藏著,如今老大不小,推都推不出去,長安城哪家女兒似她這般小兒心性經不得事的?等我們老了,沒了,她還一個人扎在這北山上養老?那時候又能哭給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