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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氏送他到院門口:「那你路上小心,慢些。」
魯越駕著牛車朝自家趕去,今天過節,路上家家戶戶的煙囪上都冒著白煙,飄出團圓飯菜的香味。魯越腦海中浮現出芮娘的身影,她此時一定在自家的廚房前忙來忙去,魯越唇角不自覺的揚起,又加快了牛車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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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轉熱,夏天的時光的確有些難捱。
一轉眼,就到了七八月的伏天。
魯越當真用牛車拉了一些冰回來,把芮娘和魯老太太都嚇了一跳。
「哪兒來的冰?!」魯老太太問。
魯越照實說:「冰窖拉的,西院熱,芮娘睡不好。」
冰窖的冰坨坨又大又紮實,放在盆里,旁邊打個扇,涼氣
就一縷縷的吹,兩個就能管一晚上。
魯越給老娘房裡搬了兩個,給自家媳婦兒搬了兩個。
芮娘也是第一次見,驚訝極了:「這得多錢啊?」
魯越不以為然:「能有多錢,不就是水嘛,主要是運輸費事,我有牛車,正好。」
「這麼大的冰,不冰點啥東西怪可惜的……」芮娘看著感嘆。
夏天到了,食材和肉的保存是芮娘最頭疼的事情,家裡的井畢竟有限,哪裡比得上這麼大的冰坨坨呢。
魯越笑:「你想冰啥?我給你再去拉。」
芮娘想了想,又不捨得了。
可要是不冰什麼,總覺得浪費,肉又不能拿到屋裡來。
「把楊梅拿來吧,前天舅母剛給我送來的,又大又紫,放在盆里也沒啥味道,行不?」
魯越想了想:「行!」
芮娘喜滋滋的把楊梅洗了乾淨,這楊梅每個都極大,一口下去,汁水豐沛,酸甜適中。田氏第一次送來楊梅的時候,芮娘一口氣吃了十幾個,老太太嘗了兩個牙都倒了,芮娘還停不下來。
老話都說酸兒辣女,魯老太太笑道:「這麼愛吃酸,看來肚子裡又是個帶把的!」
芮娘倒是沒什麼感覺,因為她覺得自己吃辣也變得厲害了。
只不過在吃多了楊梅的當天晚上,到底是後遺症犯了,芮娘牙軟的連饅頭也咬不動,只能喝粥。她托著腮後悔了一晚上,魯越說什麼也不讓她吃多楊梅了。
但眼下瞧著,卻是又犯了饞,尤其是冰過的。
「我就吃兩個,好不好?」芮娘可憐巴巴的看著魯越,男人沉默不言,芮娘就一個勁兒的撒嬌。
「就兩個嘛~」
魯越一邊給她打扇一邊看了眼旁邊的楊梅,道:「是冰的。」
「……那一個?」
許是委屈巴巴的模樣逗笑了魯越,到底還是伸手給她取了兩個過來。
「就兩個,吃完了漱口。」
芮娘忙笑著點頭,心滿意足的吃了,雖然還饞,卻也記得那天的不好受滋味,沒再動了。
夜晚,芮娘躺在魯越身邊,她肚子已經六個多月快七個月大,無論是翻身還是睡覺都沒有以前那麼靈活和舒服,魯越每晚都儘可能的照顧著她。腿酸了就給她揉腿,腰酸了就幫著她翻身,前兩天熱的有些難受,誰知今晚魯越就拉回了冰。
屋裡放了一瓶潔白的梔子花,蒲扇輕輕扇動,梔子花的香氣伴隨著冰塊兒的涼意化成縷縷清風,芮娘很快就有了困意,這一晚,她沒再半夜醒來,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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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桃花鎮上可算是熱鬧。
錢氏今天趕集,剛從豬肉鋪子裡出來就看見前面有一大堆的人圍成一團,她向來是個愛趕熱鬧的人,擠著擠著就過去張望了兩眼:「啥事?這麼熱鬧!」
「從京都來了個算命的,說是靈的很,都喊他半仙!」
錢氏:「半仙?」她朝中間看去,是個獨眼道袍老人,坐在路邊閉眼打坐,旁邊還有兩個小童,除此之外有一個婦人正在面前拜著叩首的。
「大仙啊,上回聽你指點,我老伴的生意當真有了好轉!求你再給俺指定迷津,看看我兒子明年能不能中個秀才吧!!」
「他給你指點啥了,這麼靈嗎?」人群中有人問。
「那是的啊!俺們家那口子做生意都虧了幾十貫了!大仙說命中求財要改路,幫俺老伴改了路,今年俺們家已經收回虧損了!」
「喲,真的啊……」
錢氏在人群中不斷的踮腳,聽見那婦人說的情況,越聽越感覺和自家的情況像,她正想多聽聽呢,又不知道從哪來了個老頭,和那婦人一樣,說是自己聽了大仙的指點,把自家
院子後面的樹砍了之後,久病纏身的老伴也突然間好了,說的像極了那麼一回事。
人群中逐漸有人開始問那半仙,求財的,問命的,那半仙終於睜開眼,隨便點了兩個人,報了生辰八字後,那半仙掐指一算,道出了那人的一些家裡情況,那人頓時睜大了眼:「嘿!真神了!」
「大仙,也給我算算吧!」
「大仙,還有我!」
錢氏一看,也想擠到前面去,誰知根本擠不過人家,還把她懷中的雞蛋擠破了兩個,但錢氏也顧不上許多了,發了瘋一樣的推搡開人群擠到前面去:「大仙!幫我看看幫我看看!我家今年運道不好,求指點啊!」
那半仙看了眼錢氏,微微一笑。
「報上生辰八字。」
錢氏立刻報上,不僅報了自己的,還把自家男人也一同報了,那半仙閉著眼掐著指頭算了一會兒,再睜眼時看向錢氏的目光便帶了幾分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