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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娘垂眸:「我也沒什麼好羨慕的, 勞苦的命罷了。」
韋氏:「不……我也算是看明白了, 來得快走的快, 就說大郎吧, 當初他被那姓孟的騙了一百貫,就該長長血性,急功近利是沒有好下場的。這幾年,他生意做的大做的好,可這又有什麼用呢?來得快去得快,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芮娘慢慢看向她,兩人的確好些年沒說話了。而孟風的那事,竟然一轉眼就過了快七年。
這六七年裡,韋氏明顯蒼老了不少,明明也才二十五六,卻如一個三十的婦人了。芮娘想起之前娘偶爾念叨,生大丫和順哥兒的時候大嫂都吃了不少的苦,這女人生孩子就如同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也難怪當初二郎平時對她百依百順,唯獨月子和小日子裡,想沾一點兒涼的都不行。
韋氏深深的看了一眼芮娘,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六七年了,她看上去像是老了十歲,但歲月都格外的偏愛一些芮娘,她如今看上去說是十九二十,怕是也有人信的。
酸嗎?韋氏忽然覺得自己酸不動了。
現在三房裡,數大房混得最差,她有什麼資格去酸?
韋氏嘆氣,還想開口說什麼時,院外忽然又傳來了一陣聲音,她眼皮猛地一跳,這幾天上門找魯家的人實在太多了,家裡的每個人都對叩門聲有些敏感。
「是誰?」芮娘也直起身子去看。
「華華呢?!華華!!」
一陣熟悉的尖銳聲從外面傳了進來,韋氏和芮娘均是一愣,居然是錢氏……
她來做什麼?
韋氏:「是來找我的,弟妹我出去,你幫我看下大丫和順哥兒。」
「好。」
韋氏走了出去,果然是錢氏,不僅錢氏來了,韋父和劉桂香都來了。
「爹娘,你們來幹嘛?」
錢氏見她從二房院子裡出來,詫異了一瞬,不過很快就沒顧得上這事了。
「你還問我幹嘛!華華,大郎呢?!」
韋氏蹙起眉:「您找他幹嘛?」
錢氏:「還幹嘛!!華華,你爹跟著你男人做桑田生意的事你忘了?!現在朝廷改了政策,趕緊讓大郎把我們今年的蠶絲回收!錢給我們啊,你爹都急瘋了!」
韋父:「對啊華華,當初我那十幾畝的茶田啊,可都是給了大郎種桑,現在朝廷說變就變,你說我們……」
韋氏冷笑一聲:「爹,您也知道是朝廷在變吶,朝廷的主也不是大郎能做的,現在別的桑農來要錢就算了,大郎是您的女婿,您怎麼也這時候上門了?」
錢氏:「那再是女婿也要按照規矩行事啊,那親兄弟也明算帳呢,別說我們了,你二哥名下的田也給了你男人,現在你二哥家都快
愁死了!」
劉桂香:「就是!魯大郎呢?」
韋氏:「你可閉嘴吧,就我二哥那三分地,能虧多少錢?!還有爹,你前兩年跟著大郎賺錢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吧,大郎雖然有很多毛病,但家人一向都是慷慨的,爹,做人可不能沒良心!」
韋父一噎,臉上忽然有些發熱,誰知道這句話徹底把錢氏惹怒,跳了起來:「韋華華!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啊!聽聽!我們是要回我們應得的,對不對,這是大郎當初親手簽的契約,你總不能不認吧?!」
看見錢氏拿出了契約,韋華華趁著她不注意就一把搶了過來,再然後,就猛地撕碎了。
「你、你……!」錢氏驚呆了,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這個女兒。韋氏冷冷的看了他們一眼:「也虧得大郎把你們當家人,你們一心卻想著錢,現在連大郎出事了都不知道,今天要錢沒有,想要錢,去程家找去吧!」
劉桂香:「韋華華你可真沒良心啊!你怎麼能這樣和娘說話!」
韋氏根本不想搭理她,在院子裡梭羅一眼,正好看到雞圈門口被掃出來的雞屎和雞毛,韋氏走到雞圈口,劉桂香見她不說話就要上前理論,誰知剛走幾步,韋氏就猛地一轉身胳膊也一揚,一簸箕的雞毛和雞屎就潑在了劉桂香面前,有好些都濺在劉桂香的褲子和鞋面上。
「你們走不走?不走我繼續潑了。」韋氏手中的簸箕里還有一些雞屎雞毛,她威脅般的上前一步。
「瘋子……瘋子!」
劉桂香大喊一聲:「爹娘!這就是你們的好女兒!」
芮娘一直在窗邊,看見這一幕之後也驚呆了,錢氏氣的手在發抖,指著韋氏就要上前去撕,被韋父一把拉住了。
只因魯家大院附近已經有不少的村民在看,韋父丟不起這個人,「算了……下次再來吧……」
錢氏被韋父拽走了,韋氏瞪了眼劉桂香:「你還不走,都臭死了。」
劉桂香臉色鐵青,只恨手上沒個趁手的工具:「韋華華,你等著……你給我等著!」
「好啊,我等著你!我的好二嫂!」
劉桂香轉頭就走了,她身上臭的自己都有些受不了,韋氏見終於攆走了人,也長舒了一口氣。
她回房後,芮娘和五個小崽子都震驚的看著她,韋氏愣了愣,不好意思的道:「瞧我!我先去洗洗,沾了雞屎,身上也有點兒味!」
福寶此時湊近順哥兒身邊小聲道:「二哥……那真的是大伯母?」福寶從沒見過這樣的大伯母,在五歲的福寶印象里,大伯母大多數時候都是沉默的,還有點點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