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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越回來,先是去淨房把自己拾掇了一遍,確保沒有豬血味和汗味之後才進了屋子。土炕的角落裡睡著他掛在心上的背影,男人一身的疲憊都褪了去,輕手輕腳的走過去,給芮娘肚子上搭上了一條薄毯。
誰知薄毯一上身,芮娘就醒了。她想也知道身邊人是誰,扶著肚子嬌嬌蹬了蹬腿:「熱~」
魯越低聲哄她:「肚子至少要搭蓋上,不然著涼了。」
芮娘睜開眼看向他,困意褪去:「鋪子怎麼樣,還行吧?」
魯越也側躺在外頭,捏了捏她臉蛋:「我走的時候都賣得差不多了,還剩一些,我砍好了讓陳三賣。」
「那就好,我知道咱們家豬肉品質不差的~」
「也多虧了你。」
「你養的豬,怎麼又虧我了?」
魯越笑了笑:「今天買豬的好些人都說咱飯館的豬肉好吃,知道是自家養的豬之後都說難怪,所以才這麼好賣。」
芮娘笑了:「你就慣會哄我罷了~你吃飯了嗎?」
魯越搖頭:「你不管我,娘應該給我留著的,我一會就去吃。」
「嗯,我這陣子懷孕,弟妹又不在,真是辛苦娘了,誒對了,三弟這回考試,是在八月嗎?」
魯越嗯了一聲:「八月中。」
「那不是考完就快回來了?」
原是魯恆成親後沒多久就要再進府學了,秀才的下一步就是鄉試,鄉試對無數學子來說都是人生重要的邁進,也就是魯恆惦記著嬌妻剛成親在家多待了幾天,好些同村的,那就是四月底就出發了。
這回是魯恆第一次參加鄉試,考秀才的時候魯老太太還放心,可這考舉人,哪是那麼容易的事情?魯老太太以前和人閒聊的時候就聽說過這考舉人有考一輩子也考不上的,說那貢院裡是環境極差、蛇鼠蚊蠅都有,聽得她是心驚膽戰。且府學不比書塾,能進去的都是秀才,都是競爭對手,也不知道魯老太太從哪裡聽說有個秀才在臨考前吃了
同窗給的東西後上吐下瀉,別說考試了,小命都差點兒沒了。這讓魯老太太接連做了好幾天的噩夢,長吁短嘆,就操心著三郎。
全家人想了想,琢磨著不行讓柳芽也進城去陪著,租幾個月的小院子,照顧三郎起居。這個法子讓魯老太太甚為滿意,當場就給柳芽撥了一大筆的銀錢,柳芽也操心著獨自一人進城的丈夫,想了想,點了點頭。
於是六月初的時候,柳芽便也進城去了。
鄰里鄰居知道這事,都有些不解,背地裡沒少說閒話。大抵就是說,這鄉試三年辦一次,一個省不過也就一百人左右中舉,這頭兩年多少一等秀才拼命苦讀都不一定能中,這魯三郎剛中秀才,今年只是剛好趕上,去試試水就得了,還搞得這麼大張旗鼓,也不嫌花錢的慌。
這話傳到魯老太太耳朵里,當朝就朝人啐了一口。
「我老魯家現在有的是錢,關你們屁事!」
一兩句話吼得,再沒人敢當面說閒話了。
也是,人家現在家裡鋪子好幾間,兩兄弟生意都蒸蒸日上的,供個弟弟讀書還不是小事一樁。只是那些人嘴裡這麼說著,卻免不了一股子酸味。
魯越這會兒抱著芮娘想了想,道:「怕是不會那麼快,考完後怎麼著也得收拾一下,再有個什麼事耽誤了,回來估計也就九月了。」
芮娘:「九月好,九月天氣就轉涼了,不遭罪。就是中秋節三弟又回不來了,團圓餅這陣子賣的可好了,要不到時候等三弟回來我再做些。」
魯越低頭:「你不做。」
芮娘笑道:「我知道,柳芽做,我告訴她怎麼做就好。」
兩人在屋裡說話的功夫,魯老太太在外面喊了一聲:「二郎回來了?吃飯沒有?」
「娘叫你呢,快去吧。」
魯越起身:「來了娘。」
魯老太太笑眯眯的在廚房等:「給,這是給你溫的飯,快吃。然後這是你媳婦兒的魚湯,你喝完之後給你媳婦兒端一碗過去。」
這陣子田氏送來了不少魚,都讓魯老太太給燉了,隔三差五的就給芮娘補,但芮娘著實都已經喝膩了。
膩是膩了,又不能拂了娘的好心,芮娘好些次都是硬著頭皮喝下,魯越看見了,這回不顯山不露水的接過來:「多謝娘。」
「說這廢話!瞻哥兒今晚就睡我這兒,你們不管了。」
「好。」魯越端著魚湯進了臥房,芮娘一看就有些犯愁,誰知她還沒開口,魯越端起魚湯就替她喝了,把芮娘嚇了一大跳。
「二郎,你……」
魯越:「我今天去周家醫館了,大夫說雙胎精貴,不是吃的越多越好,凡事要適量,我說了你的一日三餐,大夫說夠了,這些大補的東西不想喝就不喝,我喝。只是娘一片苦心,就別讓她知道了。」
芮娘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一時心中也暖洋洋的,一時忍不住也摟住了魯越的脖子:「二郎真好。」
……
京都城。
旁人都道城裡好,卻不知道普通對普通老百姓而言,京都城裡房子鱗次櫛比,一間挨著一間,密的都讓人透不過氣。柳芽和魯恆在一間微不足道的小房子裡住了兩個多月了,柳芽勤快,里里外外都收拾的乾乾淨淨妥妥噹噹的,但還是止不住這邊悶熱無比,空氣也不大好。
兩人這陣子都沒什麼胃口,好在柳芽從芮娘那邊學到了泡菜的法子,這才硬生生挨了些日子,酸辣開胃的爽口小菜配上白粥,好歹也有些家的滋味,魯恆每日在府學用功讀書,回來有這樣一頓飯菜,也算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