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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就是糖醋排骨的靈魂,炒糖色。
之前魯老太太去杜家的時候,芮娘的糖色其實炒的不好,主要是杜家缺糖,農村家家戶戶都缺,稍好一點兒的人家也不過用醬油調個顏色,哪裡真的捨得放糖,更何況炒到極致的糖色是無味的,就是取個顏色。
但是做糖醋排骨不行,炒糖色是靈魂,糖色要炒到琥珀色,微微冒泡,便將處理好的排骨全部倒下去,翻炒,讓排骨的每一面都均勻上色,很快,每一塊排骨都像裹上了一層焦糖。
加水和之前配好的香料包,加蓋燉煮,糖醋排骨講究酸甜口,除了糖,這個酸也是有講究的,前幾年市面上和番椒一起出現了一種東西叫六月柿①,起先大家都不敢吃,後來才慢慢接受。但吃法僅限於把六月柿當做果子,很少用來做飯,芮娘當初在山上,偶然發現隔壁大娘用它入菜,味道竟意外的不錯。
今日這道糖醋排骨的酸味,就用的是六月柿。
排骨開始燉煮,然後芮娘就去炒素菜了。
沒多會兒,酸甜口的味道就在廚房裡悄然瀰漫開,魯老太太人在屋裡,鼻子卻是靈敏,看來這個二兒媳婦,今天又做什麼新花樣了。
燉排骨不用太久,做好的糖醋小排表面裹著一層漂亮的橙紅色,晶瑩剔透,與清燉的排骨和平時吃的大肉不同,最先品嘗到的不是肉香,而是那可口的酸甜滋味,酸和甜的滋味中和的剛剛好,而後牙齒輕輕一咬,肉是肉骨是骨,肉骨很快分離,唇齒間的咬合滿足了原始的撕咬快感,糖帶來的興奮感會直接讓人感到愉快。
一口糖醋小排裹上一口米飯,飯桌上的眾人再次陷入了安靜,只能聽見大口大口的咀嚼聲。
芮娘的素菜也被一搶而空,酸辣白色的辣味帶來的又是另一種口感,酸甜苦辣或許除了苦,在老百姓普普通通的飯桌上都能湊齊,難怪人們都說,民以食為天。
魯大郎昨天有心事連飯都沒有胃口吃,今天算是好好的彌補回來了。
兩大海碗的米飯很快就見了底,還想去廚房舀飯時,卻發現鍋都空了。
原來不僅他覺得美味,二弟更是,連老娘也比平常多吃了半碗,滿意的咂了咂嘴,飯後還來了一杯茶。
飯後,兩個兒媳婦在院子收拾,魯老太太又把兩個兒子叫到了跟前。
芮娘一心忙著收拾,韋氏卻好奇他們說了什麼。
掃著院子就若有似無的往窗子跟前靠,接著就聽見娘的聲音。
「大郎,你白天說想讓二郎媳婦去幫忙是真的?」
魯大郎:「肯定啊!咱家有這麼好的繡娘為啥不用?我讓繡坊那群人去做就給我繡成了這鬼樣子!讓弟妹去,弟妹繡工好懂得又多,這樣的烏龍就根本不會出現了。」
魯老太太:「二郎呢,你怎麼想。」
魯越:「看芮娘,我都行。」
魯老太太想了想,道:「這事也不是不行,但芮娘去大郎鋪子幫忙,這到底是幫忙呢還是做工呢?這錢以後怎麼算呢,你想過沒有。」
魯大郎一愣:「那咱們家不一直一起過嗎……什麼意思啊娘……」
魯老太太:「過是一起過!但你老娘我一向都是很公道的,你們每個院子的帳本在我這都是清楚明白的!你的布莊摻和了老二媳婦兒,這事怎麼算要提前說清楚的!」
魯大郎撓了撓頭:「那我不知道……」
韋氏在牆外聽得翻白眼,她怕不是嫁了個傻子吧,還不知道……她正準備敲打敲打魯大郎,芮娘在廚房忽然喊了聲:「大嫂,你能過來給我幫個忙不?」
韋氏嚇了一跳,連忙跑過去了:「來了來了。」
後面,魯老太太說了什麼,她就不知道了。
很快,夜幕降臨,韋氏急吼吼的拉著魯大郎就回了房。
「娘剛才說啥了?!帳到底怎麼算?」
魯大郎有些困,沒聽懂她說什麼:「什麼帳……」
韋氏:「就芮娘的帳啊!」
「哦……還沒說呢,就說讓我好好考慮。」
韋氏鬆了口氣:「我醜話可說在前面,不分的啊。都是一家人,分什麼分,是要分家嗎?」
魯大郎:「不分是啥意思?那我請弟妹過來幹活,就算不分帳,也要給工錢的吧。」
韋氏:「給外人才叫工錢,給自家人……那平時不都一起用錢的嘛……給來給去不都給到自己口袋了?」
魯大郎:「娘不是這麼說的……」
韋氏:「娘娘娘,你跟娘過還是跟我過,不管娘怎麼說,你自己要爭取嘛!」
魯大郎困得呵欠連天:「行行行,我知道了,明早再說吧,我困了。」
韋氏還想說,但魯大郎是個倒頭就睡的性子,呼嚕聲一下就起來了,韋氏氣得推了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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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院那邊,芮娘和魯越也靜靜躺在炕上。
魯越側過身將人摟到懷裡:「芮娘,白天大哥說的事,你怎麼想?」
芮娘:「什麼事?」
「你去布莊幫忙的事。」
芮娘沉默了一會兒:「我不知道,我聽你的。」
魯越:「這是你自己的事,為啥聽我的,你可以自己決定。」
芮娘也翻過身,借著黑暗,芮娘藏起了臉頰的一抹紅。
「那你是我男人,我不聽你的,我聽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