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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妱兒被拽著跑了一陣,最後實在跑不動,她整個身子都朝雪地中跌去。
一路上拉她的男人見狀,「嘖」了一聲,將她從地上扶起,隨後直接橫腰將她抱在了身前,腳下速度絲毫不減地繼續朝前跑。
寧妱兒被他這樣抱著,很是抗拒,可她此刻由於心疾發作,根本沒有一絲抵抗的能力,只得痛苦地捂住心口,臉色蒼白地用力喘息。
在即將出林子的地方,停著一輛馬車,男人將她抱進馬車,坐在她身旁,外面等候的人立即駕馬朝山下奔去。
馬車裡燒著一個炭盆,再加上空間狹小,溫度比外面暖和不少,男人似是知道她畏寒,早就做了準備,從身旁拿起一件大氅,幫她蓋在身上。
隨後又取來一個水囊,遞到她面前,「你身上可有藥?」
寧妱兒下意識便想起方才趙采菲給她的那瓶毒藥,不過她很快便又反應過來,男人問的不是那毒藥,而是治療她心疾的藥。
有安給的藥還有幾粒,寧妱兒忙從身上去掏藥瓶,可此時手一直在哆嗦,將藥拿出後,費了許久功夫也沒將瓶子打開。
男人見狀一把將藥瓶奪走,「幾粒?」
寧妱兒虛聲道:「三、三粒……」
男人幫她將藥倒出,又將水囊打開遞到她唇邊,待她服過藥緩了片刻,這才再次出聲。
「你可猜出我是誰了?」
馬車內無燈,寧妱兒只能借著炭盆中些許的光亮去打量面前的男人。
男人臉上繫著黑色面巾,只露出一雙眉眼。
寧妱兒眯眼望了片刻,忽然睜大眼道:「魯王殿下?」
沈皓長眉眼彎了彎,扯下面上黑巾,「看著笨頭笨腦,卻是個機靈的,你是如何認出我的?」
寧妱兒知道沈皓長與沈皓行關係算是不錯的,便也鬆了口氣,朝她笑了笑,「王爺在平州,與此處算不得遠,再加上王爺這雙眉眼與魏王……」
說至此時,沈皓長眉心蹙了一下,像是有幾分不願聽到這樣的話,寧妱兒忙不再繼續說下去。
沈皓長見她如此小心謹慎,忽地又笑了,「你同沈皓行在一起時,也是這般謹小慎微麼?」
寧妱兒暗忖著沈皓長話中的意思,抿唇搖了搖頭。
沈皓長看似心情不錯,笑著將水囊打開,大口喝了起來。
想起這水囊她方才用過,寧妱兒神色有幾分不自然。
沈皓長卻沒有異樣,喝完後抬袖沾了沾唇邊的水漬,從一旁的小盒中拿出一包牛乳干,他捏起一根放入口中,隨後將紙包遞到寧妱兒面前。
「沈皓行是不是不疼你,怎麼將你養得這樣瘦弱,抱起來像張紙片似的。」
與沈皓行的優雅尊貴不同,沈皓長總是給人一種不拘形跡,灑脫自在之感。
只是一想起方才她被沈皓長抱在懷中,寧妱兒臉頰便有些發紅,她沒有回話,垂眸捏起面前的牛乳干,畢竟深更半夜被折騰這么半天,她也的確是餓了。
這牛乳干味道有些腥,入口時帶著絲絲甜味,自從她味覺慢慢恢復後,便特別喜歡甜甜的味道。
吃完一根,寧妱兒不自覺又看向沈皓長手中的紙包。
她不知道的是,方才她在低頭吃東西的時候,沈皓長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見她此刻的眼神,便忍不住笑了。
「如此灰頭土臉也難掩你的絕色,怪不得沈皓行為了你連大理寺獄都敢闖。」
寧妱兒不由怔住,她可不覺得沈皓長與沈皓行的關係足以近到連這樣的事,都能讓他知曉。
且這會兒她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沈皓長從一開始就在直呼沈皓行的名字,而非平日那樣稱呼他「四哥」或是「魏王」。
見她不說話,沈皓長笑著捏起一根牛乳遞到她唇邊,「我以為你沒有味覺,便嘗不出喜好來,沒想到這牛乳到是挺合你胃口啊。」
寧妱兒又是一驚,頗有些警覺地看向沈皓長,「王爺怎知,我沒有唔……」
沈皓長趁她說話時,便將牛乳干直接塞到了她口中,笑道:「我查的,你該不是以為,裝廢物的人只有沈皓行吧?」
說著,他挑起眉梢道:「我有心疾這個做不了假,再加上我母族身份低微,我能混個封王有塊兒自己的封地,便已經心滿意足。」
沈皓長頗有些得意道:「我這人通透,什麼事都想得明白,但不管如何,也得給自己留上一手,皇城中的腌臢事,就沒有我不知曉的。」
說話時見寧妱兒吃完了一根,便又遞去一根,這次寧妱兒沒有接,一邊向後靠,一邊擺了擺手。
沈皓長卻是道:「多吃點,你這小身板,往後可哪裡經得住我折騰。」
不顧寧妱兒驚詫又錯愕的神色,沈皓長硬是朝她手上塞了一根,又自顧自地說起話來,「不瞞你說,我也不甘心過,可後來便釋然了,日子嘛,怎麼都是過,與其爾虞我詐哪一日被算計死,不如自在逍遙地活著,對不對?」
寧妱兒臉色已經白了許久,見沈皓長忽然朝她看來,她下意識就哆嗦了一下,極其配合地點點頭。
「噗!」沈皓長笑道,「可是我嚇到你了?」
寧妱兒先是點頭,隨後又立即搖頭,最後便紅著眼不知到底該搖頭還是點頭。
沈皓長抬手在她頭上揉了揉,動作不算輕柔,也不算太過用力,但也讓寧妱兒的腦袋跟著他手掌的力道來回晃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