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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有些耳熟,寧妱兒想了想,忽然反應過來這是她在容貴妃面前說過的話,當時沈皓行應是在殿外的,沒想到他竟然都聽見了。
沈皓行輕嘆,將寧妱兒面前的湯碗拿來,遞筷子給她,「既然想要活得長久,飯可不能落下。」
寧妱兒接過筷子,卻還是沒動,眼神猶豫不決地看著沈皓行。
「可是還有話要說?」沈皓行道,「有便直說。」
寧妱兒深吸一口氣,抿唇道:「我信王爺,可王爺信我麼?」
「信。」他回答的乾脆。
「好。」寧妱兒鼓足勇氣開口道:「王爺不該這樣做。」
沈皓行神色沒有向上次與他聊齊王時那樣忽然冷下,這次他只蹙起眉頭道:「它傷了你的兔子,本王懲戒它,有何不對?」
寧妱兒儘量將語氣放得柔緩,「王爺自己也說了,弱肉強食,其實……這怪不得它的。」
沈皓行道:「是啊,但它讓你傷心難過了,這便該死。」
寧妱兒緩緩吐出一口氣,耐心道:「我知道王爺是為了我,可若真是為了我的話,難道不該問我想要如何,而不是替我做決定。」
她一面說著,一面打量沈皓行的神色,在她說完這段話後,沈皓行忽然沉默,許久都未曾開口。
到最後,他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主動夾菜放進了寧妱兒的碗碟上。
晚膳過後,沈皓行陪著寧妱兒在院裡踱步消食,深秋的夜裡寒霜漸重,只是片刻便讓她先回去休息。
沈皓行來到書房,讓常見去將趙茂行叫來。
自從上次將趙茂行從獄中救出之後,他讓趙茂行與手下得力的暗衛一起做了幾件差事,趙茂行做得不錯,適應得也極快,若不是這身皮囊,怕是任誰也想不到,他會是那個曾經心智良善,知書達理的趙茂行。
「王爺有何吩咐?」
趙茂行一進門,便乾脆利落地在沈皓行面前跪下。
沈皓行喚他起身,拿出一本帳冊推到他面前,「看過這本帳冊,你便能清楚趙家冤案的背後是何人在指使。」
趙茂行雙手將帳冊接到手中,當下沒有去看,而是恭敬地等待沈皓行後話。
「單憑這一本帳冊,足以替趙家洗脫冤情,」沈皓行說著,抬頭看向他,「但不足以復仇。」
趙茂行手心當即攥緊。
「到底要如何做,由你自己來決定。」沈皓行說著,又將一封信擱在桌上,「這封信中有答案,查與不查,也在你。」
趙茂行將信收好,躬身退下。
月中秦王的兵馬便已啟程,沈皓行稱身子不適,拖到月末才離開上京。
明眼人都看得出,這趟本就沒指望他,可硬是將事情做到明顯到這個地步的,整個皇嗣中也只有沈皓行敢了。
寬大的馬車上,寧妱兒捧著手爐,身上蓋著一層絨毯,縮在沈皓行身側眯眼休息。
沈皓行半靠在馬車上,翻看著手中的書。
起初寧妱兒聽說要隨他一路行軍,心裡萬分緊張,後來得知沈皓行是當真在做樣子,原本十日不到的路程,沈皓行硬是能走一月之久,待他們到了,恐怕秦王都已經要收兵回京了。
寧妱兒便也不怕了,隨著沈皓行一路悠哉閒逛。
只是外面的風氣現在又開始傳,魏王迷上了一個女子,那女子妖媚惑人,將魏王迷得七葷八素,連行軍打仗都要帶著那女子,一路縱情玩樂,根本就無心戰事。
常見說這些的時候,寧妱兒就在旁邊。
對於被人議論一事,她其實已經見怪不怪,從她記事以來,整個衡州幾乎沒有人不知道趙府有這樣身世的一個表姑娘。
原本她應當是習慣了才是,可這次卻悶悶不樂起來。
因為衡州當時傳的那些話,大致上都是實情,可上京百姓口中的她,卻和真實的她偏離甚遠。
寧妱兒心裡煩悶,時不時會念叨一陣佛經,最後只得自我寬慰,「這日子如何活是自己的事,世人說再多也無用。」
「能這樣想便對了。」沈皓行勾著她髮絲,彎唇道,「即便是沒有你在,本王不還是那個文不成武不就的廢人麼?」
寧妱兒道:「是啊,所以為何總要將過錯都推到女子身上?」
「因為將過錯推到女子身上,便能為無能的男子來開脫了。」沈皓行說著,想到了什麼,神色變得有些飄遠。
路過平州時,沈皓行帶著寧妱兒在平州地界遊玩了幾日,還去見了沈皓長一面。
沈皓長對外聲稱舊病復發,連床都下不得,沈皓行見他那日,他當真就在床上躺著,一副病懨懨的模樣。
從平州出來快至營州時,一場大雪忽然降落。
東夷的雪與江南不同,寧妱兒終於知道為何話本中會有人拿鵝毛來比作雪花,從前她還以為是誇張了說詞,直到現在身著大雪中時,她終於能夠體會到書中的那些有關東夷的描述了。
寧妱兒蜷縮在燒著炭盆的馬車中,好奇地將車窗推開一條細縫,不住地看著外面漫天飛雪。
「可好看?」
「王爺醒了啊。」
寧妱兒連忙將窗子合上,有些心虛地回頭道:「我就是……從未見過這般大的雪,實在忍不住看了幾眼。」
她竟以為他是在怪責她。
沈皓行笑著坐起身道:「喜歡便看,覺得冷便將窗子合了,沒什麼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