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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煙不見他吱聲,抬一點腦袋瞅他,發覺他在看那邊,便也順著他的視線去看,就見有個人學著她躺在墓碑上,她正納悶。
那路道上出現了不少人,在往墓碑這裡包圍,沈清煙看清了為首的就是沈潯。
他還不放過她!
月光映在沈潯面上,顯得分外可怖,隔這麼遠,沈清煙還能看出來他在笑,那些下人想上前,沈潯抬手讓他們停在原地,打算自己上前去抱人。
他才往前一步,那墓碑上的人猛地跳起來,不給他任何機會的朝雜草叢裡跑,他連跑步的姿勢都像極了沈清煙,毛毛躁躁踉踉蹌蹌。
太狼狽了。
沈潯不緊不慢的跟在他後面,似乎不急於抓他,又似乎很享受抓他的過程。
沈清煙顫了顫,往顧明淵懷裡縮,顧明淵摟緊她,輕拍著背,讓她緩解緊張。
沈清煙一直望著他們,他們一個跑一個追沒多久,沈潯像是沒了耐心,加快了步子要把人抓起來,直逼近潞河口,那個學她的人再跑不掉了。
隨後就聽見一聲尖利的慘叫,撲通一聲,那人跳進了河裡。
沈潯只在河岸上停滯了剎那,跟著跳進河中,那些在原地等待的下人知道不好,紛紛跑過去救人。
沈清煙人都看傻了,她記得沈潯不會水,沈潯還有些怕水,他小時候有回不聽祖母話,祖母就讓人把他身邊的小廝摁進水缸里,那小廝差一口氣人就沒了,沈潯也落下怕水的毛病。
難以想像,他竟然會為了救她跳進水裡。
她頓然,又仰頭看顧明淵,顧明淵神色陰翳,看起來有點凶。
沈清煙手環著他的肩膀,將下巴搭在他身上。
沈潯被救上岸,像得了失心瘋一般推那些小廝,「快下去救人!快把她救上來!」
不知是不是離得遠的緣故,沈清煙從這聲里聽出了懼怕,他這麼怕她死,為什麼要把她逼上絕路?
人真奇怪。
她都看不懂了。
顧明淵把披風蓋到她臉上,抱起她朝著一條小路繞彎去北城,沈清煙最後挑起披風偷偷往外看了一眼。
沈潯站在河口,那麼大個兒,竟然顫巍巍的,遠遠兒瞧便是一身蕭瑟,好像魂被徹底打碎了。
沈清煙不想看他了,躲回披風裡,兩ᴶˢᴳᴮᴮ只粉秀手指攀牢顧明淵的肩膀,在他耳邊悄聲問,「表兄,那個替我的人掉河裡了,是不是會死?」
顧明淵道,「不會死,他會水。」
沈清煙便放鬆了,枕著他的肩頭慢慢昏睡。
顧明淵這一路走的十分輕快,到北城時,慶俞已趕了馬車停在偏僻處,顧明淵把沈清煙抱上馬車,吩咐進城。
這輛馬車很普通,沒有掛英國公府的車牌,像是尋常百姓人家的車輛,入城門時,守衛讓拿路引,慶俞將自家哥嫂的路引拿出來給他們看了一遍,挑不出差錯,守衛便放行,讓他們進了城。
馬車沒有往英國公府去,逕自走朱雀街一路直奔向花陰巷。
花陰巷這一帶住的大多是普通百姓,沈清煙的小宅子就在這裡,但顧明淵沒有帶沈清煙去小宅子。
他們停在小宅子旁邊的大宅子前。
顧明淵把睡的正香的沈清煙抱下馬車,慶俞去門前叫人,很快門打開,雪茗把他們迎進去,眼瞅著兩人身上全是灰,忙讓院裡的兩個小丫頭去燒水供他們洗漱。
顧明淵只在屋裡呆了會兒就出來了,他不能在這裡逗留,匆匆離開,不過到三更天又回來宅子,進屋裡躺下陪沈清煙睡覺。
沈清煙這頭還睡的沉,雪茗給她換衣擦身都沒把她驚醒,這一覺睡到四更天,沈清煙醒了,醒來時發現自己趴在顧明淵身上,顧明淵睡覺手臂還把她抱的忒緊,她想動都動不了。
但她昨兒晚沒吃飽,她有點餓,她才輕輕要拽開她的胳膊,那胳膊束的更緊。
沈清煙哼哼聲,身體也動了動,直把顧明淵鬧醒才罷休。
顧明淵明顯沒睡夠,鬆了胳膊,任她爬起來坐在身上,手摁了摁太陽穴道,「是不是餓了?」
沈清煙嗯著,她昨兒餓一天,那一荷包小籠包不夠吃。
「下去吃飯吧。」
顧明淵看著她下去,一翻身又睡過去了。
沈清煙咂咂嘴,他也愛睡覺的,就是尋常時候這個時辰早起來去上朝了,停職了倒能讓他睡的舒服些。
沈清煙環視四周,這裡也像繡房,就是比她在靜水居住的次間大多了,這裡的鏡台靠著窗,她跑到窗戶邊往外瞅,就隔了一層窗紙,打開窗就能看外邊兒,還能讓呼吸新鮮空氣。
靜水居的次間其實有點悶,這裡要好多了。
那牆頭還掛著顧明淵寫的書法,筆力雄勁,看的沈清煙嘖嘴羨慕,她就寫不出來這樣好看的字,周塾師都嫌她字丑的,但顧明淵從來沒嫌過。
橫豎她字丑沒不打緊,反正有顧明淵的字呢。
她煞有介事的背著手在屋裡轉了一圈,得出十分滿意的結論,她還多了大柜子和長衣架,有很多她沒穿的漂亮新衣裳都在裡面,旁邊單一個櫃櫥,放了幾件顧明淵的衣物。
沈清煙撇嘴,他住靜水居呢,幹嘛要把他的衣服放她這裡啊。
雖是這般想,她還是樂滋滋的,她聽姨娘說過,夫妻間要是恩愛的話,衣服都是要放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