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頁
——
這廂回靜水居後,因著夜裡冷,坐馬車下來疲憊不已,雪茗把她扶次間裡,笑著告訴她,「盥室內早備好了熱水,小公爺叫人送了些宮裡娘娘用的花蜜製成的澡豆,聽說洗完身上都是香香的,還去疲勞。」
宮裡都是好東西,沈清煙一聽宮裡的澡豆,原本不想沐浴,都被說動了,急忙進了盥室沐浴,主僕兩個人在盥室里嘀嘀咕咕,沈清煙跟她抱怨沈潯果然做舉人後就變了,都不把她放在眼裡,還夥同她父親一起坑她。
雪茗便試探著,「還好有小公爺,不然您還不知道怎麼辦。」
「……他也沒什麼好的,我這樣沒得跑都怪他,」沈清煙搭著她的手從浴桶里出來。
雪茗便不好再為顧明淵說話,往她身上裹了袍子,讓她坐到旁邊綿席上,拿了一盒子藥膏給她,這藥膏可以散淤痕,沈清煙的皮子白且嫩,每回裹胸布解下來,都勒出淤青紅紫,以前纏習慣了裹胸布,夜裡解開揉揉倒也能忍下來,可恢復女兒身後,日日呆在次間裡,用不著纏裹胸布了,乍一纏上,再解下來勒的發紫,好在沐浴後緩和了些,還剩勒出來的青青紅紅。
雪茗燙著臉不好意思動手,讓她自己抹藥去揉,正好外頭叫雪茗,雪茗便出去了。
沈清煙便解開袍子,抹了藥膏輕輕捏著,有點點疼,她嘶嘶的抽著氣,盥室的門驀然推開,顧明淵一隻腳踏進來,迎頭見她在綿席上跪坐著,敞著衣袍用細細的手指在勒痕上抹藥膏,又按又摁的,發梢滴水,纖眉蹙起,紅唇還時不時的發出細小氣音。
沒人看見也就罷了,看見了,便是滿室春情,徒生諸般情迷貪慾。
偏沈清煙什麼都不知,他進來後才發覺他不是雪茗,只瞧他不陰不陽的瞪她,眼珠子都不轉,嚇得她趕緊攏起來衣袍,蜷著腿靠到身後牆上,沒地方可以供她躲,她連翻窩著身,怕他再看到自己這副女人身子會生氣,她怯弱道,「……我、我不是故意給您看到的,以後不會了。」
燥熱溢滿了整間盥室,快要將這其中的人吞噬燃盡,顧明淵的脖頸有汗珠滾落,他的喉結在緩慢滾動,眼底凝出來的郁暗幾乎將人溺死在裡面,然而他平靜的說出話,「出去。」
沈清煙立時跟只兔子似的,鞋都來不及穿,跳下綿席赤足往外跑,被他喝住,「穿鞋。」
沈清煙連忙奧奧著聲,心驚膽戰的跑回去穿好了厚厚的繡鞋,跑出去,鬼事神差的,經過他時,看清他頸上那滴汗滾進衣服里,等他把門砰的關上,她才咕嘰著,「有那麼熱嗎?」
已近隆冬,不說有多冷,也不可能熱吧,哪裡就淌汗了,估摸是酒喝多了。
她準備回房,那盥室內響起水聲,沈清煙頓時臉爆紅,耷拉著頭的回了次間,雪茗提食盒進門就見她一直局促不安的忸怩著。
雪茗還當她心情不好,忙把食盒裡的菜端出來,哄著她,「這些菜是小公爺特地叫人去紅袖招買回來的,都是人家的招牌菜,您趕緊來吃。」
沈清煙慢吞吞挪到桌前,沒敢動菜,急急對她道,「我可能要死了……」
雪茗一臉訝然,「您怎麼了?」
沈清煙很慌道,「他、他洗了我的洗澡水。」
雪茗一瞬赤著臉。
沈清煙比劃著名自己的身前,又道,「我剛剛塗藥給他看到了。」
雪茗整個人都要燒起來,小聲說,「這……您可以不用跟小的說。」
「他是斷袖,我給他看到了女人的身體,還讓他洗了我的洗澡水,他一定不會輕饒我的,」沈清煙越想越覺得自己要完蛋,看著桌上的飯菜,哭道,「這一定是我最後一頓飯,他洗完澡出來就會收拾我。」
沈清煙含淚拿起筷子吃菜,就是死也要做個飽死鬼,這飯菜還挺香,她不吃了死後還沒機會再吃到這麼好吃的飯菜。
雪茗給她擦眼淚,好心勸解她,「您就沒想過他不是斷袖?」
沈清煙直把頭搖搖,「不可能的,他就是斷袖,他喜歡徐世子,他自己親口說的。」
雪茗還真無話可勸,隨即道,「如果您能平安無事的睡到明天早上,小公爺應不會對您動殺心。」
沈清煙也覺著是,顧明淵真要殺她,估計她吃的飯菜喝的水可能有毒藥,在睡夢中也可能會死,不過這會子她吃了幾口菜沒感到肚子疼,才勉強放心的用完這頓晚膳。
臨睡前,她叮囑雪茗,如果她睡著後被顧明淵給宰了,讓她一定要給自己修個墓,雪茗現下是英國公府的奴才,顧明淵是不會殺雪茗的,她也沒想要有多富貴奢華的墓地,只要把她跟姨娘葬一塊兒就成,以後她投胎了,還給姨娘做女兒。
本來雪茗不當回事,聽她說了這樣的話,也不免濕起眼睛,答應著讓她安心入睡,等她睡熟了,才出去跟顧明淵匯報。
翌日沈清煙平平安安睡醒,慶俞送了幾隻小烏龜來,說這是金錢龜,好養活還耐餓,是顧明淵托人從小地方買回京的,沈清煙就是不會養,也死不了。
沈清煙欣喜的養起烏龜,昨兒晚的懼怕早被她拋之腦後。
卻說沒兩日趕上了賞菊宴,沈清煙上一年參過宴,原想著今年顧明淵會不許她出現在賞菊宴上,不想顧明淵竟沒攔著她,她還和去年一樣,換上了男裝,掃墨帶她去千香園,她跟顧明淵坐一桌,徐世子就坐在顧明淵的左手邊,多是徐世子笑著說話,顧明淵冷淡的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