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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煙不知緬鈴,只聽語氣猜到不是好東西,她忽然來了力氣,猛地一把將他推開,眼中大顆大顆淚珠往下落,試圖震懾他,「你敢這麼對我,表兄不會饒過你的!」
這話又招來在座幾人的笑聲,顧明禎蹲在她面前,眯著眼注視她,「我大哥太冷情了,沈六爺這樣的可人兒他可不會看在眼裡,你不是想和荀琮他們結交嗎?現下不正好有這個機會。」
他暗示的過於明顯,要她自己主動送上門。
沈清煙睜大眼,眼看向荀琮,對方猝然愣了下,很快露出嫌惡。
恐懼和迷茫讓她開始混亂,她害怕,她想叫救命。
就在顧明禎怡然自得以為她要投懷送抱時,雅間的門驟然被推開,傳來雪生一聲少爺,沈清煙猛地看向門外,視線里只見著顧明淵的身影,他像是在看她,神態冷冽。
她驟然爬起來,踉踉蹌蹌跑到他跟前,仰起細頸巴望著他能給自己主持公道。
「表兄,嗚……他們欺負我……」
作者有話說:
第六章
顧明淵不是一人來的,周塾師也在場,英國公府的族塾由他司塾,這些學生歸他管教,他是最重禮ᴶˢᴳᴮᴮ教的老先生,最見不得人失儀,沈清煙哭紅了眼只巴巴兒的盯著顧明淵,嗓音又軟,跟顧明淵抱怨別人欺她,身子還搖搖晃晃,一副醉像,眼看著就要栽顧明淵身上,沒一點書生意氣。
周塾師沒好氣的沖雪生道,「還不快把你家公子扶走!」
雪生看出這情形不對勁,趕緊半抱半拉著沈清煙退到後方。
顧明淵的身姿挺拔猶似一棵竹,側臉俊挺漠然,沈清煙眼睛裡涌滿了水汽,她只看得見周塾師在沖他彎身行禮,隨後顧明禎灰頭土臉的被他的僕從請出雅間,她心裡一解氣,閉眼再不醒人事。
——
沈清煙一覺睡到第二日清早,起來後就聽雪生極誇張的形容昨夜情形。
「小的昨夜在樓下等的都快哭了,小公爺和周塾師一起進了酒樓,小的趕緊求他救您!小公爺眼都不眨一下,上了二樓一抬下巴,讓那幾個在樓下攔小的的狗奴才推門,真是威風極了!」
她還有模有樣的學著顧明淵抬下巴的姿態,不倫不類的,逗的沈清煙捂嘴笑,沈清煙揣著袖子轉著眼,她想回憶昨夜發生的事情,可也記不清多少,還有點頭疼,就記得她差點被顧明禎調戲了。
好像顧明淵幫她出了氣。
沈清煙撇撇唇,有點怪自己沒骨氣又有點開心。
這回他救了自己呢,那她是不是要去跟他道謝。
她把心裡的想法跟雪生說了,雪生也鼓勵她。
「這回是顧二爺做的過分,沒準小公爺因著愧疚又願意指導您功課。」
沈清煙甚為同意,心裡盤算著等他來學堂,挑個合適的時候拜謝他,到時候再覥著臉求求他,說不定就能讓他鬆口呢。
雪生端來醒酒湯讓她喝,又跟她說了其他人。
「那幾位去酒樓的公子昨夜都在校場挨罰,顧二爺也被小公爺帶回府里,據說國公爺發了好大火,到現在還沒回學舍呢。」
沈清煙哼了句活該,雪生服侍她洗漱完,緣著心情好,特意穿上那件她最喜歡的銷金珊瑚紅寬袖紗衫,這衣裳是她姨娘做的,原先就穿過一回,後來她父親嫌顏色花哨,不准她再穿,她就一直藏在柜子里,這次偷帶到學堂,才有機會穿出去。
沒多會,周塾師跟前的小童過來傳話,直說因她也是偷跑的學生,又念在她是被人帶去的,只罰她去東牆的籬笆院那裡幫著花匠去種兩個時辰綠植,還不許書僮代罰。
沈清煙哼哼唧唧說自己是無辜的,周塾師不該罰她,可小童傳完話就跑了。
沈清煙見識過周塾師的嚴厲,哪兒敢到他跟前討罵,只得遵著話去東牆那兒的籬笆院。
籬笆院有些年頭了,經久失修,沈清煙到地方時,見著一個花匠在修木樁,地上還有幾株花苗未種進土裡,那花匠顯然早早得過周塾師的傳話,跟她笑道,「勞煩沈六爺兩個時辰了,先把這花苗種進坑裡吧。」
土坑他都挖好了,畢竟是個伯爵府的小公子,哪兒真敢讓她做累活,周塾師的意思就是讓她吃吃苦頭,曉得錯了就好。
只是花匠高估了她的能耐。
土坑是挖好了,沈清煙搬著花苗往土坑裡放,埋土時不會用鐵鍬,撒了自己一身土,她的紗衫也不乾淨了,泥土沾在衣服上,她嫌棄極了,手拍了拍,也沒把泥土拍乾淨。
花匠在一旁看她這麼折騰,差點笑出來,正巧英國公府那頭管花草的管事過來叫他回府里去修一修幾位主子院裡的花草,花匠原就是英國公府的下人,臨時來學堂做活,這修剪花草的活計算是閒差了,花匠乾脆讓沈清煙停了種花苗的活兒,讓她跟著自己去了英國公府。
沈清煙還是頭次來英國公府,之前也聽她父親說起過,英國公府是京里排得上名號的府邸,真見到直叫她開了眼界,這府邸極為開闊,府中庭院樓閣巍峨崢嶸,過道隨處可見花草樹植,青蔥翠欲,雕樑畫棟,比沈清煙家中不知要繁華奢侈幾許,他們入內後幾步就能見一丫鬟小廝,各自做活,甚少有人閒話扯笑。
在這種地方,沈清煙也不敢大氣亂說話,只跟著花匠走,花匠自不會真帶著她到處修剪花草,先領她到了一處名為靜水居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