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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跑了……求您別殺我, 求您饒我一命, 」她懇切的求著他。
顧明淵拉回視線,露出笑,沒有笑意,「記住你說的話,也記住我說的話。」
沈清煙小心翼翼的點著頭,他就從椅子上起身出去了,沈清煙頓然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她捂著胸口呼氣,顧明淵這算是饒了她!只要她不跑,老老實實的呆在他身邊,他就不會殺自己。
小命攥在顧明淵手裡,好像也沒什麼可想的了,唯命是從,看他臉色行事,才是她該做的。
她找不到夫君了。
她沒有完成姨娘的囑託,
不死就很好了。
沈清煙這樣安慰著自己,拍拍臉,再發一會兒呆,便蒙被大睡。
隔日,主臥內空置的次間被拾掇了出來,沈清煙搬進去住了,可能是顧明淵嫌棄她這個女人身份,還特意讓人在次間內裝了一個大的粉彩八仙屏風,這還不夠,還把次間的門給換成了落地穿衣鏡,次間後方的小門也被關牢,實是不讓她外出的樣子,外人進主臥根本不會留意到這次間,次間連著裡間,只要顧明淵不推落地鏡,自成一方天地。
不知是不ᴶˢᴳᴮᴮ是顧明淵的吩咐,次間布置的十分像女兒家的繡房,有鏡台妝奩,妝奩內有擺著許多沈清煙不認得的胭脂水粉還有首飾頭面,雪茗還被慶俞帶出府去學了不少時興妝面。
這裡還有獨屬於沈清煙的繡床,柜子里放滿了各色女裝,次間內也有小小的隔房,不及她在廂房裡的大,擺了書架,放的書是從廂房那兒搬來的,次間裡有個碧紗櫥,裡邊兒備了一些玩耍之物,供沈清煙消遣用的。
沈清煙是個得過且過的性子,顧明淵把她關在這裡,她起初是畏懼的,後面住習慣了也放鬆下來。
她夜裡睡著了,顧明淵會推開落地穿衣鏡在門口看她,她睡覺從沒規矩過,常常被褥一半能落地上,兩條粉秀白皙的長腿懶懶攤張,分毫不知內媚落在人眼裡,無端讓人滋生燥動,但落地穿衣鏡轉動時偶爾會響,有時會將沈清煙驚醒,她醒來若看見顧明淵在門口陰陰的盯著她,她也會怯糯糯的縮成一小團,白白的腿曲起來,那點內媚被深藏住,她紅著眼睛畏懼的看他,他又面無表情的鬆了落地鏡,沈清煙才鬆口氣,又翻身睡過去。
除了夜間,有時沈清煙白日裡午睡,她常睡在窗下的黃梨榻上,他也會不動聲色的推開一點窗往裡看,雪茗很會打扮她,她本身的容色已奪人,穿回女裝上妝後,眉目魄麗的過分,往往看著她的臉就會愣神遲鈍。
她脫了繡鞋,穿著襦裙靠在枕頭上小憩,一雙白潤的足嫩生生的勾人,勾不到人也要勾到魂,但這會子已是十月,次間暖和,外面卻冷,開了窗戶有冷風進來,沈清煙感覺著涼颼颼的寒意,再睜眼見到顧明淵這麼看著她,她總會打著寒噤,抱緊自己縮在榻邊,弱弱的怕他看自己不順眼要她小命。
但往往這個時候,顧明淵也是關上窗,仿佛什麼都沒發生。
幾次之後,沈清煙就沒多少怕他了,她睡她的,他看他的,反正也沒少塊肉。
這般安生幾日,沈宿送了請柬來,來請顧明淵,順便捎帶她回府。
緣著沈宿官復原職了,一時高興,在府里擺了幾桌酒席。
顧明淵倒沒把這請柬推脫了,確實帶著沈清煙去了永康伯府。
沈清煙回家穿的還是男裝,老老實實跟在顧明淵身後,沈宿面對顧明淵不像以往那般諂媚,態度不卑不亢,敬了幾杯酒後,做喝醉狀由下人扶走,沒一會兒他跟前的小廝來叫沈清煙下桌去見他。
沈清煙把筷子放下,望了眼顧明淵,顧明淵示意她去,她便隨著下人去了正院。
堂屋內,上首坐著沈宿,他左手邊坐著沈潯,沈清煙跟沈潯有許久沒見了,那次鹿鳴宴沈潯也沒去英國公府,這回再見他,總覺著他人變了不少,那份高傲仍在,看著她略有審視和輕蔑。
沈清煙知道,他是舉人,了不起,她不如他,但真真切切被他這個眼神傷到,她繃著臉坐到沈宿的右手邊。
沈宿先抿了口茶,十分欣慰的看了眼沈潯,「這次我能官復原職,全託了你五哥哥的福,他不過在三皇子面前提了一嘴,三皇子找聖人說過,聖人便又准我回去做官。」
沈清煙抿了抿嘴唇,「您之所以被罷官,不也是因為三皇子的緣故嗎?」
沈宿臉色一沉,「說什麼混話!我看你自從跟著小公爺,更加的沒規矩,再讓你跟他一道兒,我看你是沒得救了!」
沈清煙不知道他發的哪門子火,也不知他這話是何意。
沈宿撫著鬍鬚道,「你今兒即回來了,就不必再去他英國公府了。」
沈清煙皺眉起來,「您這話什麼意思?」
當初他催著趕著把她送給顧明淵,現在他甩甩手,就讓她離開英國公府,哪有他這樣的父親,根本不管她的死活。
「你畢竟是我兒子,老跟著小公爺終究不是事兒,你又沒去那族塾念書,又錯過了科考,你五哥哥答應了我,回頭替你想辦法謀個小職務,你幹上三年,再去科考,總能有個奔頭,」沈宿悠哉道。
沈清煙先是錯愕,旋即瞪向沈潯,沈潯也回視她,笑起來道,「你為何這麼看著我?我不過是不忍大伯為你操心,才答應下來,你若不願我也省了樁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