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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問, 「你一個月月銀多少?」
沈清煙以前在永康伯府,一個月有一兩銀子的月錢,後面住靜水居後,月錢單從顧明淵的帳上給, 每個月能給二兩銀子, 比她在府里的都多, 這還不包括吃喝用穿。
經他這麼問,下意識回答,「二……」
慶俞連忙接話,「二百個銅板。」
沈清煙一咯噔,她差點兒就說漏嘴了,二兩銀子可不是少的,從前姨娘跟她住在外面,她父親每回來只給半兩銀子,她們靠著這半兩銀子可以過很久很久。
傅少安瞥過她,對慶俞一笑,「你連他的月銀都知道,現在小表兄的帳房也是你管了?」
「……是我告訴他的,」沈清煙難得機靈的回他,誠然這人是表姑娘的親哥哥,但他跟她又不熟,顧明淵都說了,她在外面兒就是他的小廝,要是她嘴瓢暴露了身份,顧明淵指不定又要呵斥她。
傅少安點點頭,在她臉上打了個轉沒有再問,自荷包中倒出了一顆金豆子遞給她,「拿去還月錢,假鬍子用不著再貼了,怪丑的。」
沈清煙素來見錢眼開,雖說了假話,看見金子是真想要,還不自禁伸手,直到慶俞朝她使眼色,她轉半天才又急忙把手背回去,搖搖頭道,「我不能要您的錢。」
但她仍止不住對金子的渴望,眼兒偷摸摸的往他手裡瞧,又欲蓋彌彰道,「您把鬍子還給我。」
鬍子是顧明淵要她貼的,可不能不貼。
傅少安倒沒為難她,還了鬍子,她趕緊往嘴上粘,可那鬍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粘不上了,她拿下來再看,鬍子上的魚鰾膠落了大半,這鬍子想貼也貼不上。
沈清煙不免怨上傅少安,幹嘛沒事兒不上船作弄她,這下好了,她等著被顧明淵挨罵!
這時正好那船舫上有人叫傅少安,傅少安趕著上船,對她面露歉意,「是我不對了,害的小童沒了鬍子,這金珠子算賠禮給你,可要拿著。」
沈清煙看他有誠意,又念著他是表姑娘的哥哥,總不至於是壞人故意作弄她,這金珠子也抵得上後頭顧明淵一頓罵了,她不拿白不拿。
於是她伸手拿了珠子。
慶俞愕然。
傅少安也有點怔住,但隨即轉為笑臉,道了聲這才對,又自顧自的念道,「鬢嚲欲迎眉際月……」
沈清煙還沒聽清楚,他便上船去會友了。
慶俞等他走後,才露出難色,「您想要金珠子直接找少爺,何至於收表少爺的東西,沒得惹人猜疑。」
沈清煙拿了那珠子也有點後怕,顧明淵的心思難猜,都不准她跟表姑娘親近了,說不得也不許她跟表少爺搭話。
這珠子真成了燙手的,她匆忙道,「那、那慶俞小哥幫我還給傅世子吧。」
人都上船了,慶俞再有本事,也沒可能追上去還珠子,平白無故討嫌。
慶俞這麼些年跟著顧明淵,大事兒小事兒也處理了不少,顧明淵不在時,也能獨當一面,這還是頭一遭在沈清煙這裡覺出了棘手。
這祖宗是真沒眼力勁,給她使眼色算是白使,得把話往明白了說,她才懂那麼丁點兒。
「這珠子您留著吧,出門在外您得留個心眼兒,見人見事心裡要有掂量,您現在是少爺的書僮,哪能拿主子的東西?下回不能這樣了。」
沈清煙連忙點了下頭,怕他給顧明淵說,求著道,「慶俞小哥,這事兒就咱倆知道,你別跟少爺說了。」
慶俞笑眯眯的說好,又說,「這兒風大,咱們回少爺的禪房等著吧,仔細著寒。」
沈清煙得了他的保障,歡歡喜喜把白得的金珠子放兜里,嗯嗯兩聲,跟他回了禪房。
書生們的清談至下午才散場,顧明淵回禪房見沈清煙臉上那兩撇小鬍子沒了,微皺眉頭,沈清煙察覺他不悅,做小伏低的不敢出聲,顧明淵掃了眼慶俞,兩人出去後,慶俞把早上的事兒都稟報給了顧明淵。
顧明淵便當不知這事兒,帶著他們回了暫住的院子。
沈清煙沒見顧明淵發火,估摸著是慶俞幫她擺平了,為了報答他,還把自己剩下的桂花糕和玉米餅送給他吃,被慶俞婉拒了。
下晚時,沈清煙舒舒服服的泡了熱水澡,還順便把頭髮也洗了,待好容易把頭髮折騰半干,她坐到床邊把白玉盒子打開,拿出顧明淵給她的雲頭鳳紋掩鬢金簪,用手摸了摸上面的鳳凰紋路,心裡感慨真的貴氣,這得是像表姑娘還有傅老夫人這樣的貴女才有資格佩戴吧,給了她,她也撐不起來。
但這已經是她的了,她偷偷戴一下又沒什麼的。
她手攥著簪子回憶雪茗怎麼簪發的,在頭髮里扎了好幾次,也沒把頭髮固住,反倒把她的腦袋給扎疼了。
她還跟簪子較上勁了,不簪好不罷休,要跑出去找慶俞進來幫她。
誰知裡屋門打開了,顧明淵跨著步出來,直踱到她跟前,朝她伸手,「給我。」
沈清煙以為他想把簪子要回去,也是了,這麼貴重的簪子,他送出去估計就反悔了,沈清煙握緊簪子想說不給,可又恐他發怒,只得忍痛割愛,把簪子交了出去。
顧明淵拿到簪子,微彎身,她怕他的很,也矮了身要躲,他伸出手用簪子嫻熟的給她簪發。
沈清煙頓覺驚奇,他竟然會用簪子簪發!他可是小公爺,這種伺候女人的活只有丫鬟會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