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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是誰?
余招娣,贏青玥,阿碧,這幾個在宮中被陛下混作一處的性命在他腦海中盤旋。世人所知贏青玥被陛下所救後化名阿碧為陛下做事,更隱秘些的知道阿碧其實有兩位,其中贏青玥因任務所致重新用了余招娣的身份,因此後一個阿碧其實是贏青玥的死士替身。
但這些不對!阮虞自從臨京出來時總會想到這些奇怪的關係,若陛下喜歡的是贏青玥,而贏青玥一直待在陛下身邊,元修何必那樣真情實感的痛苦過絕望過,甚至盼著在他身上找贏天青的影子?
而余招娣的出現更不是陛下意料之中的安排,每每回想起來,當初被陛下用板凳毆打的身軀還在隱隱作痛。陛下對余招娣的意外到來比他更甚,就算陛下將余招娣帶入乾元宮是和贏家兄妹有關,那也依舊是作為一個替身罷了。
但如果說,眼前這位是余招娣,是一個替身——
阮虞用力搖了搖頭。哪有替身可以帶領大軍解邊境之圍,哪有替身可以拉出滿弓嚇退敵人,別說作為替身的余招娣,就算是贏青玥也未必可以——
突然有一點靈光在阮虞腦海中划過,雖快卻讓他抓住了那個不可思議的想法:天生神力不是爛大街的胸口碎大石,是贏天青能夠在沙場上所向披靡,也是贏天青總能夠收拾的他沒脾氣的重要倚仗。他從來只聽說過贏天青天生神力無人能敵,可沒聽說那個柔弱的表妹贏青玥也有這般能耐。
他的目光重新放在與程譽並肩往裡走的銀袍將軍身上。小將軍似有所感,回過頭來看他一眼,露出一個親切又有點兒嫌棄的表情。
「表哥你真是,好歹是江南著名文人士子,怎麼搞得像個乞丐似的?」她說的不怎麼給面子,然在場誰聽不出兩人是因親近而無所顧忌?
「這兒有我呢,要不你還是先去梳洗吧?」忠烈王擺了擺手趕人:「回頭咱們再好好許久,我真沒想到表哥你也有如此英武勇猛的一日,可讓我刮目相看了。」
阮虞定定的看她,看她黝黑的眸子閃著熟悉的生機活力。一個讓他心跳不斷加速的猜測在他腦中盤旋,他努力咽了口唾沫,勉強擠出一個笑來,沖她拱手道:「恭敬不如從命,等王爺得閒了,下官再與王爺敘舊。」
贏天青無可無不可的點頭。看阮虞的表現,這個遲鈍的大表哥是終於看出些什麼了吧。可她更無意遮掩偽裝,因她就是她,元修給了她最大的底氣,她便可以只做她自己。
程譽分不清這表兄妹倆打的什麼機鋒。只對他而言,如今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討論:「忠烈王帶來三十多萬大軍,想來不僅是解西桂城之圍,還要給西遼人一個教訓吧?如若有什麼是我鎮西軍做得到的,請忠烈王千萬不要客氣,定要給我鎮西軍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程將軍言重了。鎮西軍在如此逆境下不棄不餒守衛大景,及此次戰後陛下定會嘉獎全軍。」言下之意便是這次西桂城沒破算程家運氣好,他們管理不善走漏輿圖的事兒就算一筆勾銷。
見程譽肉眼可見的放鬆下來,贏天青笑笑道:「不過西遼人竟敢打大景的主意,咱們也必要他們付出代價。鎮北軍對西境不甚了解,之後反擊之事還需程將軍多多指教本王。程將軍且讓鎮西軍的勇士們休整幾日,幾日後咱們兩軍匯合一處,再決出一個讓鎮西軍一輩子不敢踏入大景一步的法子來。」
簡而言之便是鎮北軍沒想著甩開鎮西軍單幹,打仗第一條是知己知彼,她不會放著鎮西軍和程譽這與西遼人幹了幾十年經驗豐富的老人不用。程譽原想著戴罪立功,不曾想如今罪責已被洗清,甚至還有立功的時候,高興的後牙槽都快露出來了。旁的幾位將軍也是一臉感激:軍人不怕打仗,就怕明明仗就在眼前卻不讓打。鎮北軍這位主將小姑娘年紀不大實力強橫做事還敞亮,難怪陛下敢將如此重擔壓在她肩上。
第49章 相認
贏天青從未想過僅靠鎮北軍解決此次西境危機。且不說渝州本是鎮西軍的地盤, 單說與西遼人對戰的經驗,也實在是程將軍比她多的多。
安排將士們先下去休息,又大概看過鎮西軍的戰損情況, 贏天青坦然道:「我們鎮北軍來此人生地不熟, 一時救急且罷,真要反攻西遼恐怕還是得以鎮西軍為主。便是因鎮西軍傷亡慘重, 咱們兩處的兵力需合為一處用, 具體戰事也當以鎮西軍的將領為主。」
程譽也不謙虛,反而苦笑著點頭:「西南的仗不好打,且不說西遼人如何, 光是瘴氣和密林就足夠拖垮外地來的將士了。要麼西遼人寧可死磕西桂城也不開闢新路線繞過呢,他們去了林子裡也一樣, 十有八九就被老林子吞了。」
「對了, 方才王爺說還有人手安排為抄西遼人後路, 應該不是走的山林小道吧?」龐將軍趕緊藉機問道。方才他並不敢隨意提醒, 生怕被忠烈王以為他有什麼心思想搶奪鎮北軍的軍功。既是忠烈王本就腦筋清醒的很, 他倒是不在乎白提醒一句了。
「龐將軍放心, 本王只讓他們從大路追擊,若是能與西遼人正面遇上最好。咱們對付西遼人不在這一朝一夕的, 等大伙兒都緩過勁來,再好好讓他們知道什麼叫『來而不往非禮也』不遲。」
「是末將多慮了。」龐將軍笑著拱拱手, 心裡覺得這位忠烈王脾氣倒好,不拿喬不故作神秘,有什麼都肯好生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