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贏青玥都快糊塗了,認真看著贏天青發問:「少爺,你給我句實話,是不是阮少爺逼你讀書把你逼煩了,所以給他吃了毒蘑菇,把他腦袋吃壞掉了?」
「……我寧願他腦袋壞掉了,也比他自以為是的耍小聰明強。」贏天青無奈攤手:「倒是可以理解為什么元修把他丟在冷宮就不管了。一個人有野心不拘小節甚至不擇手段都無所謂,但不能想一出是一出,專挑著死路闖啊。」
「正是正是,」贏青玥瘋狂點頭,苦口婆心勸道:「少爺你以後可離他遠點兒吧!」
兩人縮在屋子裡說了好一會兒話,久別重逢的悲喜交加才漸漸平復。至於元修那邊,無論贏天青還是贏青玥都覺得不宜暴露身份。畢竟皇帝什麼的都是大豬蹄子,你將他當兄弟,他反手就能一個欺君之罪滅你全家。
——對了,所謂大豬蹄子,乃是鎮北軍所在的北疆女子知道夫婿變心後會特意燉豬蹄給丈夫,豬蹄分兩叉,意指她已知曉原先山盟海誓的一心人起了別的心思。後便代指那些薄情寡義的負心郎。
元修雖不是贏天青夫婿,可意思是一樣——當了皇帝的人,還能指望他如當初稱兄道弟時一心一意義薄雲天麼?就算他真這麼講義氣,贏天青和贏青玥也不敢拿身家性命賭這一把。親手把要命的把柄遞給別人,就算這人再親近再信任那也是作死的傻子行為。
「我給你安排個後院灑掃的活兒吧。」贏青玥有些歉意道:「畢竟你現在的身份是末等宮女,我也不好一來就把你拉到身邊。總歸宮裡的下人都是有眼色的,我和你交好了,他們怎麼也不敢找你的麻煩。」
贏天青對幹活兒沒什麼糾結,似模似樣的蹲了個福禮作怪道:「那就多謝阿碧大姑姑關照,往後我就跟著姑姑吃香的喝辣的了。」
……
有了阿碧姑姑的關照,宮女余招娣就這麼頂著一腦袋或熱切或怪異的目光安穩的在乾元宮裡住下來。後院少有人來,活計不多,她樂得安靜低調。除了偶爾有些個好奇心強的「同僚」們特意找了藉口繞個彎來「見見」她,自以為隱蔽的對著她指指點點竊竊私語,就沒有再自在的日子了。
這日陽光正好,贏天青掃完院子裡的落葉,將掃帚放回原位,假裝沒看到宮牆邊探頭探腦的兩顆腦袋,豪爽的伸了個懶腰,熟門熟路的拖出一張躺椅,調整好角度開始曬太陽。
「……這就是傳說中的絕色?」偷窺宮女甲全然失望的語調充分詮釋了「見面不如聞名」的感慨,以至於連音量都忘了遮掩,嫌棄的話語直衝贏天青的耳朵:「陛下能為了她衝冠一怒和阮公子干架?難不成這長得好看的男人,其實對於美色的理解與我等凡人就是不同麼?!」
帶路宮女乙是個成熟的八卦份子,且有她自己的想法:「那說不好啊,畢竟阮公子受傷是事實,冷宮的姐妹也說了,阮公子對這余招娣可挺不錯的,還說什麼要教她讀書。兩個人關起門來說話,哎喲咱也不干胡唚,反正誰知道讀的什麼呀!」
……余招娣默默翻了個身。能讀什麼呀,老子孔子孟子,你們倆再叭叭老子把你們打成孫子。
宮女甲並不知道即將到來的危機,反而因宮女乙的說辭開始動搖,半信半疑道:「可是余招娣來了乾元宮都快半個月了,陛下一回都沒找她……」
「那不是阿碧姑姑管著麼!」宮女乙煞有介事:「你也不想想,阿碧姑姑可是陛下跟前的第一紅人,怎麼可能平白給自己找個對頭!要麼這余招娣一來就被姑姑丟到後院來,不就是讓陛下看不著,看不著過幾日忘了,那也就不惦記了。」
贏天青:……雖然好像大概都沒錯,但好像大概並不是這麼回事?
宮女甲也表示懷疑:「我聽說阿碧姑姑對招娣可好了,連膳食都時常分一份過來呢。」
贏天青連連點頭:我家妹子天下第一好!
可惜宮女乙聽不到她的心聲,而依舊對宮女甲循循善誘敦敦教誨:「這才是阿碧姑姑的聰明之處呢。余招娣是宮女的身份進來,合該歸姑姑管著,可人是陛下親自帶來的,無論姑姑心裡多不爽,面上肯定不會苛待了,甚至該得對她好,得讓她感恩。」
她說的十分像那麼回事,贏天青都忍不住豎起耳朵聽下去。便聽她道:「姑姑安排她到哪幹活是講究的。陛下沒明說將人放在身邊伺候,姑姑只需一句『她品級不夠御前,唯有後院還缺人手』便無懈可擊。若是陛下只是一時新鮮,過了這陣兒自然隨著姑姑怎麼收拾她。若哪日陛下想起來,隨時招到跟前問話,你說這余招娣是會有半點兒怨恨,還是得對姑姑感恩戴德?」
「……那還是該感恩的吧?」宮女甲已經完全被宮女乙說服了,想了想恍然大悟茅塞頓開:「後院的活兒多啊,又沒人盯著故意挑茬兒,日日能閒的曬太陽打盹兒。就算捅到陛下面前,那也是姑姑關照她,將她照料的不錯呢。可要陛下想不起她來,後頭無論姑姑搓扁揉圓,她也只得受著了!」
兩人聊的心滿意足,終於想起自己還有差事在身,揉了揉蹲麻的小腿一瘸一拐的走了。余招娣強忍著上翹的嘴角恨不能給她們抱拳作揖:不愧是能盛下元修這蛇精病的乾元宮,果然鍾靈蘊秀人傑地靈,連宮女都有這九曲十八彎的腦迴路,她這等粗鄙武夫唯有自嘆不如服的五體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