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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春秋是最疼愛羅月止的人,這段時間卻同他鬧了彆扭。除了他們娘兒倆之外,誰都不知道這一遭究竟是為了什麼。
只是最近李春秋突然開始過問起羅月止的婚事,羅月止瞧著並不大樂意——好似就是因為這個才吵的。
直到有一天,那位延國公竟然親自到家裡來了一趟。
青蘿和王場從前見過他,一眼就認出來了。羅斯年去他府上玩過好幾回,見面更是不認生。
羅斯年只在外面見過他好幾回,卻還是頭一次見他來家裡。
自家宅邸本就不大,有這樣一個芝蘭玉樹的國公爺站在這兒,院子不免顯得更逼仄了些。
但羅斯年可顧不上這個。
他好奇得很,很想留下來湊熱鬧,卻被李春秋親手攆出家門去,叫他趕緊上書院,莫耽誤了讀書的時辰。
羅斯年一整天都抓心撓肝的,放課後早早回了家,左手拽住王場,右手拽住青蘿,問他倆白天發生了什麼事。
誰知倆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說沒事。
羅斯年覺得有鬼,反覆追問好幾遍,得到的都是同樣的答案。
青蘿:「公爺與二郎君關係好得很,情、情同手足,他來家裡看看而已。」
羅斯年眯起眼睛:「青蘿怎麼結巴上了?」
王場見青蘿滿臉緊張,忍不住幫腔:「青蘿說的是實話。」
羅斯年:「場哥兒你倒不結巴了!」
羅斯年氣得很,扭頭往外走:「你們不說實話,我去找兄長問!」
書坊之中,羅月止叫人給他煮了甜甜的乳茶,又在他懷裡塞了只湯婆子:「之前有些誤會,如今已經說開了,你別多想……今年過年我給你封個大紅包,期不期待?」
「我不要大紅包,我要家裡人都高興。」羅斯年眉頭緊鎖,「之前是娘親不高興,今日回去了,爹爹和娘親都不大高興,場哥兒和青蘿也支支吾吾的,這年還怎麼過?」
羅月止愣了愣,給他遞湯婆子的手縮了回去:「哥哥今年興許不在家過年了。」
羅斯年瞪大了眼睛,驚愕道:「你做什麼去?」
「生意上的事,要去趟西北。」
羅斯年急了:「多要緊的事,也該過完年再出門,開春了再去不行嗎?這麼冷的天往西北跑,誰能放心得下!」
小孩子說話帶上了哭腔:「你們這是幹什麼啊……」
羅月止幾乎沒怎麼見過這小孩掉眼淚,登時手足無措起來,坐到他身邊,把他攬進懷裡,往常很是能說會道的一個人,如今卻啞了嗓子,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沒你們這樣的,欺負小孩麼這不是!」羅斯年一個勁兒控訴。
「好了好了。」羅月止哭笑不得,「……不去了,等開春再去。我聽你的,成麼?」
「那你們還吵架麼?」
「本來也沒吵架。」羅月止親手替他抹了眼淚,「國公爺今天到家裡來了,你瞧見了吧?」
「瞧見了,他是做什麼來的?」
「來替我請罪的。」羅月止抱著弟弟的肩膀,嘆了口氣,「也不是請罪,誰也沒有做錯些什麼……只是大家立場不同,相互接受起來頗為艱難,哥哥膽子小,扛不住,他便來陪我一起扛著,這就沒事了。」
「當真已經沒事了?」
「當真沒事了。」
羅斯年沉默片刻,又問道:「是我不能知道的事情?」
「等你長大了,哥哥便告訴你。」羅月止回答,下巴往茶盞的方向抬了抬,「把茶水喝了,別浪費東西。喝完我送你回家。」
羅斯年心想:羅月止雖然老愛掐他臉,說他是個胖猢猻,還愛糊弄小孩……但不發瘋的這幾年,還算是個挺好的哥哥,偶爾說話也是算數的。
他這次被羅月止領回家,沒過多久便覺得家裡的氣氛比之前好了不少,大家對他也頗為關切起來。
父親每日都來過問他的功課,娘親帶著廚娘,日日做他愛煞了的燉雞湯、太學肉饅頭,場哥兒和青蘿也任憑他使喚……弄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於是他問羅月止:「你怎麼沒動靜?」
羅月止被他逗笑了,不日便帶回一隻漂亮極了的珊瑚雕刻筆架。
「從延國公那兒順來的。」羅月止偷偷問他,「喜歡麼?」
羅斯年這才滿意了。
並在除夕夜裡又收了他一個沉甸甸的大紅包,當作壓祟錢。
年過完了,與弟弟的約定即成,羅月止便要動身往西北去。
李春秋親自替他收拾行囊,一邊收拾一邊掉了眼淚。羅月止沉默半晌,輕聲叫她:「娘……」
「西北雖不打仗了,但不比江南,仍然亂得很……他能陪你出去嗎?還是能照料好你?年前來家裡信誓旦旦說得天花亂墜,出了這偌大的京城,權勢滔天又有什麼用?」
羅月止失笑:「娘親明察,我此番是到渭州是談生意,又不是要落草為寇去了。長佑……延國公他在西北亦有產業,自然能給些幫助。」
李春秋仍看不慣他替那勞什子國公說話:「聽人說嫁出去的女子潑出去的水,我家生得明明是兒子,卻也是這個模樣!我說說便罷了,咱家裡雇得起僕從鏢師,還真要依靠他嗎?」
羅月止趕緊換了個話頭:「那……那仲輔不也要去渭州赴任了麼,我依靠他總是可以的?」